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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果然,他的脚步一顿,微蹙起眉。
「公孙一族的血脉不能不延续,我是他们选中的命定人选,你必须在三十岁以前娶我,同时生下承继神算师使命的长孙。」他改变不了天命。
「神算……」他是神算师后人?一想到高大的长人穿上黄色衣袍,挥舞着桃木剑和法器,忍俊不住的皇甫冰影清清喉咙,怕功亏一篑露出破绽,拚命忍住就要脱口而出的笑意。
公孙静云没发现她以咳声掩饰笑声,兀自还沉浸在邬雪梅带来的冲击中,咒声连连的连祖先公孙羊都给骂了,犹不尽兴的数落起自作主张的历代长老。
可恶,他的婚姻为什么要掌控在一群昏庸的老人手中,他们尽管大作白日梦,别想他会愚昧的配合。
越来越热的掌心,似在嘲笑他的抗拒,让他灼烫得几乎要控制不住呼之欲出的力量。他不是公孙一族最强的神算师,他不是,绝对不是!
不然,他怎会算不出十年前那场大劫呢!反而让它成为永生永世纠缠不清的恶梦。
十年前的仲夏夜,气候出奇的干燥。
十七岁的公孙静云是个自视甚高的年轻男孩,他精通命理,擅长卜算别人的前三世因果,甚至能窥伺天机,为人除忧解惑,断定生死劫。
他是神算界的奇才,具有极佳的资质,年纪虽小却已有大将之风,是族中长老认定能力更胜于祖先公孙羊的异能者,是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佼佼者。
少年得志不见得是好事,至少在当时,他的才能是遭妒的,不少族里亲友视他为一种挑战,千方百计想证明他的能力不过尔尔,取而代之成为众人景仰的焦点。
公孙义理便是其中一人,野心也是最甚,他带着未婚妻邬雪荷前来,意欲争取下一任族长之位,好顺利接近灵石,取得无上的力量。
可是谁也没想到,邬雪荷竟然喜欢上小她三岁的公孙静云,不顾未婚夫的颜面与之出双入对,叔侄间的争战因此白热化。
但是,三人间扑朔迷离的关系中,谁也占不了上风,还因此种下悲剧的种子,失爱又失势的公孙义理难忍挫败之痛,举枪疯狂扫射,造成十死十八伤。邬雪荷是最后倒下的人。
没人知道她临终前在公孙静云耳边说了什么,导致他自闭的毛病更为严重,从此离群索居,不愿再过问公孙家的一切,也不再以神算师自居。
「学姊,妳一点都不担心吗?」好可怕的气氛,沉寂得如同核弹爆发之后。叮当凑到静默不语的皇甫冰影身边悄声问道。
「吃妳的饭,睡妳的觉,补充补充脑容量,大脑有料,小脑充实,少了一些面目可憎。」她的眼中平静无波,恍若身处飓风中心点,不受四周狂风暴雨影响。
「学姊,人家是关心妳耶!妳干么反嘲笑我多管闲事,妳真的不怕学姊夫被抢走吗?」她怎能冷静的不置一语,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妳这颗铃铛变聪明了,居然听得出话中含意。」孺子可教也,不枉费自己将她带在身边增加人生历练。
想要有所作为,第一要素就是磨出其韧性,面对突如其来的一连串风波,犹能处变不惊的视同平常,才堪承担重任。
皇甫冰影什么也不说,却默默训练温玉蝶临危不乱的能力,她的用意再简单不过,由小处开始培植新的人才,以接续快退休的「老人」。
「当然喽!我本来就不笨了,是学姊妳太强了。」一听见来自最仰慕对象的赞美,叮当忘形的扬起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骄傲样。
「妳可以再神气一点,小呆瓜。」没心机的孩子,真是幸福。
一句小呆瓜当场打破她的洋洋得意,气馁的她扁扁嘴。「学姊,妳不要老是打击我的士气,让我累积的信心化为乌有,这样我会得忧郁症。」
「唔!小女孩的热情,很好,很好。」有挫折才有成长。
「什么热情?我一身的气都快泄完,成了干扁小叮当了。」不敢大声说话,她转头偷觑猫居的另一角。
电脑前坐了个心情明显很糟的男人,眼眶泛着红丝,上下两排牙齿咬得嘎吱作响,手握成拳将键盘当沙包敲击,其力道之强连桌面都为之震动。
看来,报废品的数量只会多不会少,他努力当骇客的酬劳刚好用来支付购买新器材的价钱。
而在他身边有个「贤慧」的小女人来回走动,不时嘘寒问暖,递茶送温补,无惧他的恶形恶状,表现得就像个贤淑的小妻子,即使她的殷勤全浪费在地上,杯破碗残,满目疮痍。
而正牌的女友却无动于衷,任由这对「未婚」夫妻培养感情,不知是心死或是进入冷战期,两人几乎不交谈,由第三者——叮当负责传话。
「学姊,妳看她整个身体都攀到学姊夫身上,好似黏人的八爪章鱼,妳不出声制止一下吗?」再任其发展下去,学姊夫有可能变成别人的。
皇甫冰影并非毫不在乎,她垂下的眼睫内闪着幽光。「叮当,妳想不想进龙门?」
「嗄?!」她怔了怔,表情很呆,许久才明白她问了什么。
「等这件事过去后,我会安排妳进去受训,到时妳的地位将不可同日而语,果老和妳的兄姊都将成为妳的手下。」真正有实力者,不愁遭到埋没。
她完全木化了,根本无法思考,嘴大得足以塞下一颗苹果。
天上掉下来的好运,叮当——温玉蝶像刚要羽化的蝴蝶,慢慢的,慢慢的拉高嘴角,犹似在梦中的不敢太明目张胆大笑,生怕她一笑出声,梦就碎了。
可是她的个性就是藏不住心事,一有什么好事就急着跟人分享,若是硬憋在心里绝对受不了。不到十分钟,她就像疯了似的大吼大叫,跳上跳下好不开心。
相较她过于兴奋的大笑声,脸臭得媲美臭豆腐的猫居主人啪的一声捏碎滑鼠,再次发挥超级无敌破坏能力,一整排电脑全被他的蛮力给扫下地。
「笑什么?!想让我徒手伸进妳的喉咙,拉出肠子做跳绳吗?」他现在火很大,越烧越旺。
「喝!跳绳……跳绳……」猛吞了口唾液,叮当像只受到惊吓的小老鼠,蹑足轻行。
「再让我听见妳的声音,我马上拔掉妳的舌。」扰人的噪音。
「喔!是……唔……唔……」她自捂嘴巴直摇头,表示会安静了无声息。
看到她小丑似的滑稽模样,公孙静云的心火更炽,重重的踩着步伐,企图把地面磨出个洞,好引起某人的注意。
可某人连看他一眼都不肯,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打毛衣,他气得头顶快冒烟,却又拿地没辙,熊吼一声兀自生着闷气。
邬雪梅见状立刻巴到他身上。「公孙大哥,你为什么不把她们赶出去?她们根本不该在这个地方。」对她接下来的行动会有所妨碍。
他冷嗤的挥开硬黏上来的人形肉垫。「这里有妳开口的资格吗?该离开的人是妳。」
「我是你的未婚妻,你不能赶我走。」没完成任务前,她会继续和他周旋到底。
「去妳的未婚妻,几个老不死的臭老头硬塞给我的垃圾,妳以为我乐于接收吗?又不是福德坑垃圾场。」剩菜剩饭死老鼠都往他身上倒。
「我不是垃圾。」
被比喻为垃圾,生性高傲的邬雪梅眼底有藏不住的怒气,即使她自认为掩饰得完美无瑕,隐藏在她委曲求全的柔顺下。
「不是垃圾干么赖着不走,明知道不受欢迎还以死威胁,妳当我真在乎妳这条死不足惜的小命吗?」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她再来凑热闹。
「但你在乎我姊姊,为护你而死的邬雪荷。」这是他的弱点。
邬雪梅的确小使了手段,为了强要留下,她不惜将刀架在脖子上,并为显示坚定的决心而划开皮肤,任由裂开的血痕流出鲜红液体。
她的举动令人震惊,刚烈的自残方式好不怵目惊心,鲜血直滴滴成一片血渍,腥甜的气味让公孙静云回想起十年前一幕,血泊中倒卧着他的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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