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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恶魔的人间实习(17)



唉,当媒人居然要劳心劳力,有谁比他更鞠躬尽瘁的吗?哦!他实在是太敬业了─

第六章

封琉尖叫着醒来。他一定是眼花了,一定是近日来被一连串的打击弄得神智不清,才会以为自己被一群──事实上是三个,妖魔鬼怪给缠上。什么去玉山陪于右任看云海,被人当靶子使用,又被大石头压成肉饼……幻想,一切都是幻想。对!一定是。否则他怎么会在醒来后安然地躺在自己的床上?

可是……哎唷,他怎么会浑身上下都痛?会不会是睡太久的关系?那,镜子中那个鼻青脸肿的人是谁?

太邪门了!忍不住打了一阵冷颤,抖落全身的鸡皮疙瘩。不过,他仍然相信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无形……而且他既不是天主的小羊,也不是上帝的仆人,那些天使或恶魔不会来找他的;如果真有那种东西,也该是牛头马面……呸呸呸!他才三十四岁,没那么快去见阎王,别乱想了。

唉,该想的是自己七、八年来的心血快要付诸东流了,流年不利,景气差得令人心酸。而那些政府官员居然还说风凉话,说什么景气不好,可使得那些不健全的小公司趁机消失,去芜存菁,对社会而言也是好事……算了,反正那些政务官对他们商人而言向来无啥作用,别奢望会得到什么援手了。倒是银行的翻脸不认人才教人心痛,想当初他封琉年营业额达五、六仟万元时,数十家银行经理哪一个不天天来他公司喝茶拍马屁的?

他可从来没有让他们产生呆帐!如今想借个几百万周砖居然说他信用破产,他们银行已自身难保,请他自己多保重……

天哪,难道他封琉已到了穷途末路了吗?不然怎么会梦到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封琉……封琉……”

在他的公寓中,不知从何处飘来似有若无的音乐声,然后他黯淡的公寓中亮了起来,由天花板落下了不知怎么出现的花瓣,然后轻柔地叫唤一声又一声,全是他的名字……

“谁?是谁!?”他歇斯底里地叫着,整个人缩在角落,眼睛往上紧紧搜寻着,却什么也见不到,这更令人毛骨悚然。

轻柔的声音又传来了,并且添了一抹不悦的气息:

“别怕呀,别怕,我们是天上派下来指点你迷津的,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即使是强盗也不会声称自己是强盗,同理可证的情形下,他才不会轻易受骗。

“你是什么鬼?是不是楼上的住户在装神弄鬼?不要玩了!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听声音分明是一个小女生的声音,完全没有任何可信度,他是无神论者,不信怪力乱神那一套,这是孔老夫子有交代的。心正则百邪不侵,什么东西都不怕……即使有一点点怕也要装出很神勇的样子,可是……可是那些不知打从何处来的花瓣已淹到他小腿了,再洒个不停的话,他可能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被花淹死的人了。

那阵娇脆的女童音又由上头传来,声音更不悦了,几乎可以感觉到再多一点点不悦的话,铁定有人会遭殃:

“封琉,汝可知为何汝会如此不顺,连女友都成了别人的妻?那就是平常没烧香,没保佑的关系啦!如果你再铁齿下去,只怕……”尾语以冷笑终结。

“你……你想怎样?我不怕你的!”

病急乱投医的封琉居然以双手食指交叉,做出十字架的形状,并且口中念着般若心经,那样子倒有点像乩童作法。

而,此时隐身在天花板吊灯上的三名小鬼,也在进行自己的高峰会议,不过手下的工作可没有停,荼靡从袋中掏出花瓣来洒;而红心拿着他那已失去法力的弓,用它仅剩的价值,以弦当琴弹着不成调的“仙乐”。各自司职后,月芽于是当了开讲人,不过她的演讲词并无法让另二人苟同,才会往封琉喃喃自语时随他去玩,等他们结束会议后再来应付他。

“喂,你怎么可以叫他烧香拜佛?不公平,趁机传教,人可恶了!要信的话也该信我们西方的神!”红心首先开炮。

“搞不清楚状况的东西。这边是东方,没事少掌你们西方的神来耀武扬威。”月芽差点一脚踹他飞山吊灯外。真可耻,那些西方人唯我独尊的傲慢心态,连神仙也一个样。

怎么,把白人以外的种族当次等人呀?自己闭门当王做白日梦也就算了,竟还敢真以为有那么一回事地去要求他人。

荼靡也有话说了:

“你们东方的神界真的很不合作,非得自创一派不可。有资格当神或当魔的人,我们又不会亏待你们,一样可以列位仙班呀。你看,这会儿整个神魔的体系都混乱了,在十九世纪以前,各国闭关自守,交通不发达,各自有一片领域也就算了,可是时代在变,东方人都过起圣诞节来了,宗教也各自有其信徒,你们再这样任性下去是不行的。”

月芽可没有减了气势,以更傲然的语气对抗这两名来自西方的笨蛋:

“放眼全球,有谁人口比中国多的?放眼世界,哪一处的财富会有东方黄种人多?

凭什么我们必须听命于你们白种人的指挥?为什么不是你们来朝拜于我们东方神界?事实上我们也会善待西方那些有资格当神或当魔的人。少数服从多数是千古定律,你们西方神能见容于东方,是我们拥有宽大胸襟,兼容并蓄地接受你们,反观你们,死命地恐吓人类必须信奉唯一真神,连自己祖宗牌位都不许追思祭拜,多自大、多心胸狭小呀!

你们宙斯只配替我们佛祖牵大象;而你们撒旦,只适合当我们的牛头马面。还敢叫嚣,哼!”

“你敢骂我们家大王!”一天使一恶魔异口同声地大吼,然后荼靡拿一把花瓣塞住红心的嘴,抢到发言权:

“喝!你别吃不到葡萄骂葡萄酸。如果你们东方的神真的有那么好,为什么普及人界的宗教全为西方所创?!还有啦,如果你们不是早就臣服于我们,怎么会老说‘驾鹤西归’、‘西方净土’那一类的话?可见你们东方神界想臣服我们已经很久了。”

“那是你们西方人充满侵略性,连死了也不改其性。”月芽不愿再与他们多说,不耐烦道:“别吵了,算我□。咱们快些解决掉封琉啦。”

即使原本有想再辩的欲望,也会在月芽双手成爪的威胁中,识时务地合上尊口;可怜红心失去了发言的契机,只能一脸不甘心地把怨气往肚子里吞。

至于荼靡就比较得意了,认为自己辩才无敌,那个月芽是因为怕了才不敢再论下去,表面上她比较占上风,私底下却是他比较风光的,相信撒旦王“地下”有知,必定会替他记一次嘉奖。

会议暂时完毕,封琉那厢也很配合地念完心经,正要得意地欢呼法力无边时,那个声音又来了,和着“仙乐”与花瓣,一切如同刚才──“封琉,吾等乃非异端邪魅,汝一再污蔑本仙姑,实是不智之举。我佛慈悲……哎唷!好嘛,天神……撒旦也一同慈悲,今日特来点化汝,连速跪下接旨。”月芽抚着后脑,趁这个空档左右开弓各揍了身后二人一拳。

天哪!心经与十字架都不够看。天花板上依然什么也没有,除了那只晃动得像神户大地震的吊灯之外。那么,只好试试大悲咒了,但……但是大悲咒怎么念呀?不然金刚经好了……不行,更惨,他连金刚经长成什么形状都不知道,死啦,死定啦!

看来面对现实是唯一能在此刻做的事。反正他已快一无所有了,大不了人命一条嘛!

“你有什么目的?快说!”他的口气突然很有男子气概了起来。

吓得吊灯上正在拳打脚踢的三个差点跌下吊灯。

“呃……咳!嗯……如果汝当真有心力挽颓势,重新东山再起,那么,明天必定要录取前去应徵的那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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