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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与君绝(喜从天降·牧)(21)



「我向父亲提过会将家业重振,但不愿意在还没达成时,就空口白话的给予保证。」

「你一定会成功的呀!你一定能为国家培育出好马,也能因为贩马出去而获得偌大利益!你这一辈子就只专心在这件事上,如果你做不到,谁做得到呢!」

「那是说,妳愿意帮我了?帮我将育出的马儿引介到国外去?」

米素馨一顿,突然将欣喜若狂的表情一收,清了清喉咙,更将她失礼的双手给收回来,藏进袖子里,装作方才的小女孩模样都只是他的幻想,惺惺作态说道:

「这,我们可得好好谈谈了。谈谈我可以获得多少利益,谈谈你有多少马匹可以让我卖,我还得到你的牧场看一下那些马儿的品质,足不足以引起国外马贩的青睐。要知道,外族人擅长养马,如果你的马儿品种无法与之相比,甚而比他们更好,就算你给我十成的利润,我也是不接这生意的。这您懂吧,严公子?」

严峻被她火速翻脸的神功弄得一愣,好一会儿才能回过神,不知该做何回应,吶吶的说着:「那……是当然……要不……现在到天水去?到我的牧场看看我这些年养的马儿?」

米素馨见他一副老实头样,再也撑不住势利的表情,破功大笑道:

「峻少,你去京城这么多年,怎地都没学到大城市人该有的滑头呀?这样子的你,如何跟人谈生意呢?一定会被吃得死死的,这可不成哪。」

严峻闻言,只是看着她笑,没有说什么。

她不知道,他所有最真诚的面目,只会在她面前展现,只会在他唯一的好友面前呈现,无比自然,全然无矫,没有任何防范,当然也不会猜疑。

只因为他们是……好朋友呀!

素馨,他的好朋友,他心中始终如一、最珍惜的人。

两人还有机会相见,还能这样相视而笑,毫无芥蒂的笑,真好!真的很好。

她不知道,严峻心里多么珍惜、多么感激着事隔多年,两人在绕了一圈后,还能回到原点聚首,重新再会,再当……好朋友。

「峻少,你对咱陇西的发展有什么看法?」前去天水的路上,他们时而快马奔驰过平原、时而缓策马儿轻踏高低不平的山区石间。夏日丰美的牧草足有一个马身高,他们在其中悠游穿越,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里划出两道并行的线条,像射出的箭矢般,持续而笔直的划过去。

当速度放慢时,她会与他聊聊天。

「如果这宗生意做得起来,我想把育马技术教授给所有牧户,并与他们一同合作这方面的生意。以前咱们养马,大都贩售给朝廷或东方南方过来的民间商队,而这条线即将让乌家给垄断,连同皮毛、肉脯生意都不大能获得利润了。我想先从马的培育开始,让大家的生活都得以改善。」

「只有马儿吗?咱这儿的牧户养羊的更多。你有没有想过除了皮货之外,咱的羊肉非常好吃,完全没膻味,这可是江南人吃不到的呢!你知道吗?江南人之所以少吃羊肉,不是他们特爱吃鱼的关系,而是受不了羊肉的膻味,我在南方也是不吃羊肉的。」

「路途太远。除了运送牲畜路上恐多所病故,造成损失是问题外,南方人毕竟吃不惯羊肉,要推展并不容易。」严峻说着。

「倒是。但这是我想过的一条财路,只要打得通,找得出解决的办法,钱途将非常看好。」她揽眉苦思。「我们该怎么做呢?」

严峻侧脸看她,一直看着,觉得她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以前跟她一同生活到大,觉得素馨就是素馨,聪明是正常,伶俐也是正常,不觉得有什么与别人特别不同的地方,因为她是素馨呀,本来就跟别人不同。

可分开多年,他来往于家乡与京城间,遇见过许多人,男的、女的,聪明的、厉害的、狡猞的都有,但就没有人可以如素馨这样,让他记忆得如此深,让他觉得最为特别,并且毫无理由的信任。

「素馨……」他忍不住叫她。

「呀?」她应着。

「真高兴妳回来了。」他衷心说着。

「我也很高兴自己可以再回到家乡。」这家伙,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居然又说出这样的话。也许是高兴当他亟思振兴家业时,有个好友可以在身边商量吧?

她耸耸肩,回他一记爽朗的笑,叫道:

「峻少!我们来比赛,看谁先到天水,驾!」很小人的夹紧马身,率先在平原上奔跑起来,远远将他抛在身后。

严峻一怔,记起这是他们小时候常玩的游戏,一股温暖的感觉满满充塞心中,他也「驾」地一声,放马追过去。

一直追一直追,两人距离愈来愈近,就像他们之间失落的九年时光,也正在拉近中。

他会追上她,他想抓住她,他想要听到她开怀的大笑声,因他而笑,而那笑,属于他。

他的!

第八章

严峻回到陇地后便一直很忙。每天若还有机会爬上炕闭目休息个两三个时辰的话,代表那天算是过得闲极了。

这日,他也是深夜才回到位于天水城外的家。虽风尘仆仆的过了一天,但除去身体上厚厚的尘土让他看起来狼狈外,他其实很精神,眼中看不出丝毫倦意。等会稍事梳洗过后,他还想把带回来的卷子给看完,做一些合计。

「严大哥!」

就在他无声走进家门时,突然有人叫住他。他往发声的地方看过去,见到几名女子站在西边的屋檐下。开口问道:

「方草姑娘,这么晚了,尚未歇息?」

「我在等你。」这名叫方草的女子让两名丫鬟簇拥过来,丫鬟手上提着的灯笼随之把他站立的地方给照亮,也将方草精致的美貌给映照得动人极了。

严峻静静看着她。沉默是他的习惯,冷漠是他给人的感觉。

「你回来后就一直在忙着,今夜奴家特地在这儿等你,怕若不如此的话,未来十天半个月还是与你见不上一面呢。」她娇柔的声音里有微微的颤抖。对于陇地白日炎热、夜晚酷寒的气候完全无法适应,极之优雅又惹人怜的缩着肩膀,看来不胜娇弱。

严峻没有动作,他的左手依然提着一捆卷子,右手执着马鞭,手臂上挂着一件羊毛披风;无视于她的寒冷,没有嘘寒问暖。在他的认知中,明知道天冷,她要不早早上炕歇息,要不就多穿几件皮裘再出门来,都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无须人说的。所以他只简要的问:

「有事?」

方草表情带着点挫败,银牙微微暗咬,好一会儿才有法子说出话:

「是这样的,严大哥。奴家同你回到天水也快一个月了,对于陇西一带的辽阔风光很觉新奇,非常想四处走走看看。但这里不比大城市,打开门就见得到人,就奴家向严峰小哥打听的,听说距这儿最近的一户邻家居然在两个山头外。也就是说,倘若奴家想自个儿雇车出门看看的话,怕是有所困难,可奴家好想去城里看看哪……」语意将尽未尽,等人自行接话下去。

严峻淡淡说着:

「所谓的城里,也不是妳所想象的城市风光,城里只有集会的时候会热闹些,平常也同这里一样,不容易见到人烟。在这儿生活,骑马是唯一的方式。这儿的马车,除了载货的板车之外,就只有驿站的马车了。如果妳想搭驿马车的话,我叫严峰挪一天空闲,送妳进城搭去。」

他的说明让方草愈听脸色愈沉。天哪!这么荒凉又落后的地方,连辆精致的马车都没有,教人怎么住下去呀!

这里地广人稀,四处不是草原就是黄沙,一望无际连到天边去,牲畜比人多,想见个人影简直比登天还困难。吃穿简陋极了不说,生活更是毫无娱乐,日子无聊透顶,她都快闷得生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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