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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赖你,怎样?(9)



何况她忧心的是自己报考的是北部的大学,四年下来,他在没人看管的情况下,会变成什么样她实在不敢想。但她绝对不想去面对一个角头,一个社会败类,一如所有人所预言的那般。

“夕汐,你去哪里?”常母严厉的口吻唤住了正要出门的女儿。

“我——找同学。”她心虚的低下头。

一年前,父母终于得知多年来她与人人头痛的不良少年有所交集,差点引发一场大审判,害她跪在祖宗牌位前一夜,外加允诺每次段考必须考第一名,才被赦免。但那次后,父母管得非常严,不许她再去理纪衍泽。但这一点她做不到,仍是偷偷的去,父母不是不知道的,但看在她次次拿第一的份上,只要她不常去,便算了。

不过脸色仍是非常不好。

“东西全打理好了吗?别忘了下星期你就要去台北了。”常母问着。

“都好了。”她小声应着。

她考上了T大,令常氏夫妻脸上大大增光;又因为要隔开乖巧女儿与那名不良少年,所以他们夫妻以女儿早半个月上台北可以玩几天为理由,早早打发她上路;到那边有姑妈盯着,不怕出什么岔子。

因为女儿快上台北了,所以常母没有管得太过严厉,只道:

“早去早回。当了T大的学生就得与高级的人来往,别落了话柄让人家说你是混太妹的。你知道,这个社会是现实的,与那种不良少年在一起,别人不会把你看得太高级……”又是一连串叼念不休。

半个小时后,她终于可以出门去也。

吁了口气,往楼下走去。这个时间他可能不在吧?但因为再过不久她就要上台北了,她必须把握仅剩的时间与他谈一些话。

这么多年了,纠正他、督促他,几乎已成了她生活的重心之一。她大可不必如此鸡婆的,但她放不了手。如果连她也放手了,这世界对他而言便仅有黑暗与堕落了。

她并没有什么慈悲为怀的心肠,也不以拯救迷途羔羊为己任,她只是见不得有人无助的坐在地上,任鲜血奔流,无人闻问。

事情一旦开了头,便终止不了。太多太多人因心血来潮而助人施恩,腻了厌了,便不留恋的放手扬长而去。与其这样,不如从未做过。

而这个顽劣的男生,由不良儿童长成不良国中生,如今也即将步入不良五专生的范围。忧心的是她无法再陪他了,但也幸而他长大了,不再是无助的小孩,肚子饿了自会去找饭吃,只求他能以工作赚取食物,而非以不正当手段得来。

成长,是好事抑或坏事呢?一个人自主性愈强,不管思想偏激或正直,便再也无法由外力来扭转。所以她的忧虑不曾减少过一分。

“喂!”变声期独有的鸭子叫由一楼传来。

她立定二楼楼梯间与一楼的纪衍泽相对。

“又去打架?”她皱眉轻问。

他撕破的白上衣吊在肩上,身上只剩一件汗衫,牛仔裤的下缘沾满尘土。

“是他们自己讨打。”他拉了拉前胸的领口。“热死了,有没有凉的?”

她踱下来。“走,我请你吃冰。”

步下最后一阶,必须抬高头才能看到他的面孔。她的身高在一六二之后已难再有长进,但他不同,这个打架过动儿如今已有一七八的身长,一身铁铸似的筋骨让他“横”相摄人,生人自动回避在五百公里以外,就怕踏入煞星的地雷区。就如她的父母也只敢对她施压,打死也不敢登门斥责他休想再沾上自家乖女儿。

他的长相中等,就是凶气太重。头发过长,每次都是剪了个平头之后,一年以上不再动手整理。衣衫永远不整,叼着烟时更是吊儿当得令人刺目。最最受不了的是他也像其他不良少年那样,穿着大花大紫的衬衫、招摇的AB裤横行了一、二年。

后来她才开始着手帮他买衣服,幸好他也不挑,嫌她鸡婆之外,倒也没反对。

他一手搭上她肩,不正经的问:

“那些太妹说我这样很有男人味,你说呢?”

“不要勾肩搭背的,难看。”她拉下他的手。为了怕他故意唱反调,索性勾住他手臂,不让他搞怪。

“今天为什么打架?”

“毕业了嘛,一架泯恩仇。”他很江湖气的说着。讲到打架的光荣战事,可就不是吹牛的了,但这女人太不会欣赏真正英雄的行为,老是骂得人快要臭头。

“那以后不会再打了吧?”

“谁知道!”事实上比登天还难。

两人买了二盒蜜豆冰,一同散步到公园内的草皮上落坐,在树荫下吃将起来。

“喂,我可是先说好哦,大学四年你别给老子偷野男人,别以为没有我在一边盯,就可以偷吃。”基本上,六年来他始终深信常夕汐是他马子,只不过她害羞得半死,硬是不肯承认罢了。反正大家心照不宣啦,也就不必对天下人宣告了。

“衍泽,你说话别那么粗鲁。还有,不要老是喂来喂去的,你要叫我姊姊。”她压根不当他的疯话一回事。这小子有时就是会这么颠颠倒倒的,忘了她大了他三岁的事实;以后他长大必然会对自己幼时的行为感到羞愧的。

“姊姊?”他做出恶心的表情。

她愉悦的拍拍他的头。“乖。”

她以为她在拍小狈啊?不善的斜瞄她好几眼。

不过她的情绪已融入离愁的思维中,对着天空吁口气,并不注意纪衍泽不平的表情。

“下星期三我就要上台北了,要分开了呢。”

“所以我叫你不要给我乱来啊!”心情蓦地一烦,将冰往地上一搁,爬坐在她面前,半跪着身,高高在上的俯视她。

“说什么!我担心的是你南下后,不小心又与坏学生混上了。你真的真的不许混帮派哦。”

OK,他混角头总可以吧?哎,那不是重点啦!他双手强势的搭住她双肩——

“别管那么多,我跟你说,今天有一个女生说要与我上床,做一个毕业的纪念。”

上——上床?!百分之百不清纯的字眼似乎不该是两人谈话的主题……她愣且羞的不知该如何回应青春期中小男生这种羞于启齿的话题。毕竟她也不过是个未足十九岁的少女啊。

他将她的沉默当成吃醋,忙道:

“我没有同意啦,拜托,要胸没胸,要腰也只有水桶,屁股倒是好大一个……”

“又说粗话,你可不可以斯文一点?”她皱眉,一时忘却尴尬的感觉。

“哎呀,反正老子不爽与她上床啦。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暂时要分开了,总要留下一点纪念,我们找一天来上床吧。”

此位仁兄的口气犹如在说改天一同吃饭那般轻易。

“纪衍泽,你在胡说什么!”喉间似乎哽住了一枚生鸡蛋,教她挤出来的声音根本不成句。

“喂,我好心要把处男身送给你吔,不然下次再见面你大概会哭死,因为那时我不保证你是我的第一个。”要不是知道她爱他爱得要死,他哪需憋到国中毕业依然是童子鸡一只?为她着想,她却一点也不感动,真无情。

意思是,上了五专之后他准备乱来了?她急切道:

“你还未成年,打架滋事已经很不对了,怎么可以……可以再去当采花大淫虫!”

“什么淫虫!以前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们班上的阿狗搞大了一名女生的肚子?这种事谁规定成年才能做?成年做了叫正常,我们做了叫淫虫,什么玩意呀!”这女人一天不说教会死呀!

“你别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反正你自己要控制,不要学别人乱来,不然——不然我会生气,然后一辈子不理你了!”

他抗议:

“你什么都不让我做,那以后我们结婚了,两人都不会做,那不是逊毙了吗?而且当童子鸡很没面子吔!”

结——婚?

“什么结婚?”他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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