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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生命中,有太多“温柔善良”的人来来去去,一心一意要感化他、匡正他——而他的回报,就是世人所谓的“恩将仇报”。
他不需要施舍,一直以来,他就是不接受别人丰沛的爱心来施舍。那种悲天悯人的面孔,即使是真的带着诚意,也会令他想吐。
“那么,她还做了什么呢?”石克勤非常好奇,追问不已。
而纪衍泽早已陷入回忆中,连冷哼也懒得回他一个。
* * *
由于“纪衍泽”三个字实在是个大震撼,常夕汐并无法安抚母亲的怒意。送母亲到姨妈家休息,并且任其叼念了二个小时,终于不支落荒而逃。
希望见到衍泽时,不会遭受另一波的疲劳轰炸,而她更希望他与她母亲可以好好相处。
但那实在是难哪!在他眼中只有不顺眼与不顺眼,不会因某人是长辈而无条件的顺服讨好,即使是为了她也没法子。她也不能因为今天是他的女朋友而得寸进尺的要他扭转态度。
如果一个人本身没有值得人敬重的特质,他是不会为了谁去另眼相待那人的。漠视以对已算是客气了。
来到他住的公寓,还没来得及按电铃哩,纪衍泽已由阴暗的柱子后方走出来。
“怎么在下面?等我吗?”
他将烟蒂丢入水沟中,淡道:
“很晚了,以为你不会来,正要去你的宿舍找你。”由八点等到现在十点,耐心几已告罄。伸手握住她,一同走上楼。
“呃,不上去了,我等会还得搭公车回去,怕赶不上最后一班……”不知为何,心情突然紧张了起来。是因为他炙热的手掌握得她太紧了些吗?
但他没有放手,也没有止住步伐,只低头看了她一眼。“那就别回去了。”
啊?!那——那是什么意思?
在她心思兀自不安颤动时,他已将她带入他住的斗室中。
只有一床一桌、两只旧沙发。大概没有长住的打算,他连衣橱也没有,几件衫裤零落的丢在椅子上,或一坪大的小阳台上晾着。六坪大的空间,因他高壮的身形而显得局促,加上炙热的初秋天气,屋内闷暖得让人想逃。
“喏,你煮的青草茶。”他倒了一杯茶给她,屋内唯一可以食用的物品除此之外,大抵也没有其他的了。
“谢谢。你在生气吗?”努力压抑着心跳速度,一心只想找安全的话题来打破过于沉闷的气氛。
他靠在墙上,不屑道:
“反正早不幻想那些人会对我有什么好评价,我只是气她打你。”思及此,他一大步跨来,蹲在她面前审视她的脸。没见到明显的青瘀,口气才平和了些:
“下次如果她再打你,我绝对不会客气。”
她低叫:
“我妈不会用力打我,别看得太严重。有时候人都会过于冲动,其实是出于无心的;何况我是她女儿,我了解她。”
他伸手轻抚她脸,轻道:
“就算她反对,我也不管,你明白吗?”
“哪有不明白的?你对我根本是霸道惯了。”她叹笑,也伸手盖住他栖放于她脸上的大手。
“你今天怎会在那里呢?”她好奇地问。
“谈创业的事,过完年,我就要去大陆工作了。”
“与那位先生吗?”十多年来,她第一次看到独来独往的他身边出现朋友,想来那人必是特别的人吧?
“对。”
“是值得信任的朋友吧?”
“谁知道,世上没有绝对的事。”他冷笑。
“别老这么愤世嫉俗,虽然合夥人可能会有拆夥的一天,但决心要合作了,不是应该彼此付出信任吗?对了,合夥要钱吧?你还有一些钱在我身边,大概七十万,你拿去吧……”
“不必,你留着。”
“但这是你的钱呀。”
“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何况我这一去不知道要几年才会成功,那些钱当我的养家费吧!否则依你一个月二万块钱在赚,又认养孤儿又捐款的,早晚会饿死。”实在是受不了她烂好心,但既然那是她做起来会开心的事,就任她去了。
她脸孔一板。
“对不起,我还活得好好的,一个月花四五仟元依然活到现在。”没有人可以批判她的工作与行事方式。
他笑了下,耸肩道:
“随便啦。反正你自小就喜欢自找麻烦,顽固得没有人可以改变。”
“那钱的事……我希望你可以用上那笔钱。既然是合夥,总不好什么也没吧。”
“再说吧。”不想谈这个,他道:“明年去大陆工作,短时间可能不会回来,你不许背着我去相亲,就算被设计也不行,否则我一定找你妈算帐。你是我的人,谁也不许打你的主意。”轻揉着她手上的戒指,口气张狂而危险,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成份。
“我不会去相亲,但你也不该用这种心态去处理不喜欢的事物。人际关系是很重要的课程,希望去大陆工作后,能让你学到更多,令你更加成熟,凶着脸有时只会搞砸事情,又不是混黑道,凶狠就有用。”
天哪!这女人一天不训人会死吗?
“你还真适合去当社工或老师,可以烦得那些想死的、想跳楼的人打消轻生念头。”
“那你怎么没有被我烦得脾气变好?”她轻哼。
“已经够好了。”他吻了她一下。
是深夜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暧昧感在沉默的时刻大量涌现,困得人无力逃开,随时会沉沦在暗夜的迷咒中,无力自拔……
“我——要回去了……”
“今晚别回去了。”他要求。
“不行——明天——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要上法院,要陪二个女孩去产检,要……”她神经绷到极限,不自觉叨叨念起明天的行事历,并且僵着笑意,全身变成了石膏也似。
“管他们去死!”他低吼了声,再度吻住她喃喃自语到不知所云的嘴,含着火山般的狂热。他等着与她缠绵已经等了一辈子!曾经他有许多机会可以强要她的,当然有更多机会去与任何一个女人做这档子事。
但他骤起的冲动都会消蚀在脑海突然涌现的一张清丽容颜中,至于当他面对这张丽颜时,纵有千万般渴盼,却又不想以强取豪夺得手段迫她屈服。
他对她霸道了一辈子,原本他也可以依自己的欲望先得到她再说,但他下不了手。向来粗率的心思并不能告诉他为何会如此,他只知道:他要她,要她爱他,亲自点头允了他,他才能与她做更进一步的亲密行为。
使强当然可以得逞,但她一定会哭。
他不要她哭。
是了,原来这就是答案。
此时此刻,她手上有他的戒指,她喜欢他,她心中应该也有他,那么,是时候了吧?
“夕汐,我要你。”
她睁开迷迷蒙蒙的大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然躺在床上,他粗重的鼻息炽热的拂在她脸上,引得她心跳更加湍急。
一定会有什么事在今夜发生……那么,她愿意让事情走到这个地步吗?
他强硬的语气中,索求着她的应允,不然他不会在这动情的一刻顿住动作,只是深深看着他,似乎正在等她点头或摇头。
自知是个保守的女子,不轻易许身于任何人,一旦她允了今夜种种可能发生的事,代表这一辈子只认定他一人了——她愿意吗?他们会共渡一生吗?他们有未来吗?
未知的疑问一个个浮上心头,令她更加惊疑不定。
“可以吗?”他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她脸上。
而,她的回应是——怯怯的伸出双手,捧住他面孔,献上她羞涩的吻。
未来太过于遥远,幸不幸福也不是说说就有。此刻,她是愿意为他所拥有的。
二十二岁的他太年轻,未臻成熟,不过他已懂得体贴他人了,不再一味的以自己便利为前提,不理会他人的心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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