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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衍泽之所以会知道她邮局的帐户,是因为她给了他提款卡。在他国中三年中,只要他没钱吃饭了,便可由里头提取钱去吃饭,因为她不许他去勒索别人,只得奉献出自己的私房钱。后来毕业后,他把提款卡还她了,说不想再“吃软饭”,钱的事他自己会想办法。
不过,由他汇钱的举动上可以明白这小子一旦有了钱,也只会往她身上推,要她代为管理,以防他哪天不小心挥霍一空。
那么她便得来高雄与他谈谈了,顺便看看他开学半个月以来,是否有乖乖的;不过那百分之百是个奢求。
十二点四十分,下了公车,走了五分钟,“南容工专”已然在望。不过她先看到的是一群人,一群走向防风林的学生中,有一抹她熟得不能再熟的背影——纪衍泽。
咦?他几时变得合群了?向来那么独来独往的人,难道读了五专后,遇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那真是不错。
略显疲累的步伐霎时轻快起来,她笑意盈盈的决定尾随他们而去,也好与他的朋友打一声招呼。基于“代理”家长的身分,总要拜托他的朋友多加照顾了。
声音有点奇怪。她顿了下步伐,思索着那些乒乒乓乓的声音代表什么情况。在玩游戏吗?可是怎么会有一些尖锐的吼叫声与闷哼声?
仍未细想出答案,几名冲出防风林的学生全鼻青脸肿、脚步踉跄的跑了出来,并且粗话连连的回头叫嚣:
“你给老子记住!大家走着瞧,干!”
擦身而过,常夕汐险些被撞倒。待那些人跑远了,她才明白刚才那些声音出自什么原因——打架!
她就知道那小子过不了太平日,才开学多久就与人开打,真是死不悔改!
“纪衍泽!”她冲入防风林,找到了躺在一棵油桐树下的混小子,悄脸绷得死紧,一步一步走近。
他不敢置信的眨眨眼,再眨眨眼,以为自己刚才头中三拳,所以眼花了。直到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身前,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怎么来了?”
“你又打架了!”
“哇!有吃的!”他抢过她手上的食盒,发现里头是寿司,便一口一个的吃将起来。
“你不是答应我不打架的吗?”
“我没打,是他们打我。”他含糊的回道,实因嘴内没有空隙可以挤出声音。
看他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也知道念再多也没用,还是先谈此行的目的吧,有空再谈其他。
“汇入我帐户中的是卖房子的钱吧?”她问。
他点头。“一半我老妈拿去了。”
“那以后你住哪里?”
“这边的小套房。”
“我是说寒暑假、以及毕业之后。”
“我会在这边住五年,毕业后就当兵了嘛,然后我会快点赚钱买房子,娶你进门,不会让你没地方住的。”
又开玩笑!她不悦的皱眉,又问:
“你母亲呢?她也没有住的地方吗?”虽然知道他们一家子情感淡薄得近乎仇视,但总是骨血一场,不会全然无情吧?
“她住姘头那里。卖房子以后,给了我钱,就说好这辈子没有瓜葛了。”他不在意的耸肩,眉宇间瞧不出失落或什么的,只有一迳的反叛不在乎。
她与他比肩而坐,忍不住搂住他宽厚的肩膀安慰。
“干嘛?搂小狈呀!”他挣扎了下,最讨厌每次他家中有什么动静,她就把他当弱者看,拍拍他、搂搂他什么的。
“不要难过,父母对你不好不代表世界是黑暗的。”她果然又拍着他的头了,语气夹着哽咽。
她根本不明白他已经是大人了!他才不在乎父母怎样,死了他也不会哭,何况他们早就不管他死活了。他有什么好伤心的?他才不乞求别人的施舍,即使是来自父母的温情,他也不稀罕。
不过看她为他难过流泪,心口总不禁流入暖意;反手抱住她,思索着安慰的话——那实在是艰难。但体贴的男人都该学会让自己女人笑的方法,所以他只好扭的开口道:”没关系,我有你就够了。”
“对,姊姊会一辈子把你当亲弟弟看。”她感动的承诺着。
姊姊?她在唱哪一出大戏呀?有人姊弟会亲嘴的吗?对了,亲嘴!想到这个,他立刻凑向她,准备索取身为男友独享的香甜……
她捧着他脸。
“咦?这是什么?”伸手沾了下他唇角红色颜料,然后也看到了他衣袖上的红点。
呀!被赃到了!
他下意识的又伸手抹唇,叫道:“没什么啦。”
“口红是吗?”她突然笑了起来,暧昧兮兮的问:“哦,还说你是我男朋友,那这么一来不就代表你偷腥了?”
“不是啦!”他忙否认,口气粗鲁了起来:“你这女人别乱说话,我还是比较喜欢亲你!”
她正色道:
“衍泽,你也算大人了,应该有真正的交往,而不是一迳的将我们之间的情份当成爱情。我只要求你有正确的爱情观与性观念,千万不要有浮滥的性行为。”
“你还搞不清楚状况呀?怎么老说这种话!你以为弟弟会娶姊姊吗?”
瞧他气唬唬的样子,流氓样尽现,她有点害怕的低下头;加上他才与人打完一架,全身脏兮兮又狼狈,那种霸气更是明显。
“说话啊!”
“别——谈那个了,我来高雄主要是……”
“什么叫别谈?你叫我去与别人交往、上床,是不是因为你自己想偷人?”怀疑的妒夫样首次展现,手指抓起她下巴,不让她逃掉。
为什么他们要扯这些莫名其妙的话题?她摇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难道不明白我大你三岁,对你而言是个大姊吗?”
“你就算大我三十岁我也不当你是大姊。对啦,我刚才是亲了个女人没错,但我还是比较喜欢亲你……”他顺势重吻了好几下示威。“怎样?”
“你是小孩子,你不懂!”她叫,天啊,他为什么这么“番”?
“你才不懂咧。”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番”的女人?都跟她说几百次了,还是不懂。
他双手改而搂住她。
“那你说,要长到几岁才算成人,你才会把我的话当话听,而不是当成放屁?”
她努力争取呼吸的空间,正好与他的下巴顶成一气,又遭他吻的突袭。
“至少……至少是你毕业后,当完兵,工作稳定了,真正成了大人,你才会真正知道自己要什么。”
他看着她。
“好,如果到那时,我还要娶你,你就不会有藉口了吧?”
拜托?哪能这么说的?他们根本没有爱情存在,至少她对他并没有那种感觉。出社会之后若他心意未变,也的一步一步来啊。
可是望着他霸气凶气勃发,番得不可思议,恐怕与他谈到公元二千年也不能扭转他一丁点念头。她无须再多说什么反驳的话让一切更夹缠不清,因为他只会更反叛、更固执,弄到最后她什么事也做不成了。搞不好他一个兴起,会跟她回台北,直嚷嚷要与她结婚呢。
“发什么呆?回答我呀!”他吼着。
“好,衍泽,你要乖乖的,一旦出了社会,工作平稳之后,如果你真的想娶我,那就来找我。”
这时他才稍见满意之色的放开她,又吃起食物,不再咄咄逼人了。
她吁了口气,轻道:
“这次我下高雄,主要是帮你开个帐户。如果你怕钱放在身边守不住,那我就没星期汇三千元当你的生活费,要是突然有急用,可以打电话告诉我。再来,我会把一百万分别定存在邮局以及银行;一百万的存款一个月莫约有五、六仟元的利息。我算了一算,足够用到你毕业之后还有剩,将来要创业也算小有本钱。”
他不在意的点头。他的女人怎么理财,他都没意见啦。伸手捞住她的肩,她一口寿司,感觉心情开始大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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