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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蓝(爱长廊系列)(30)



如果说爱情是一场投资,他花了这麽多年下去,怎麽愿意得到失败的结果。

蓝,我亲爱的蓝,你不曾进入过我的生活,所以你不知道我是怎麽经营事业;你不知道,凡能让我执著投资五年以上的物件,到最后肯定会得到丰收的结果。

他爱著罗蓝,虽然从来不希望自己这样。

而罗蓝被他爱著,算来也是她的灾难。

「要出去?」莫靖远从报纸后头露出脸来。

罗蓝正是一副准备外出的打扮。穿著浅蓝与米白混色的套头毛衣,配著深蓝色窄裙,一双黑色及膝长统靴。初冬时日,天气乍暖还寒,她这身打扮正是得宜,既温暖又轻俏,加上她脸上适切的浅匀著淡妆,将她甜美灵秀的特色都展现出来。

她很少化妆,在他面前尤是。若她特地化妆了,以前是为了博他赞美,而今天,则是为了遮掩一夜未睡的憔悴。

「嗯。」她轻点头。昨天算是吵架了,她不知道他怎麽能表现出什麽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但她没办法学到他这种高超修为。

「需要我送你吗?」他将报纸放一旁,向她走了过来。

「不必。不太远,就在两条街外的咖啡屋。朋友有事约我谈。」她退了一步。

「约几点?」他更加走近。

「十一点。」她背贴著门板,而他已来到她跟前。

莫靖远瞥了下壁钟,现在是十点二十五分。

「还有点时间,你不想先跟我谈谈吗?」

昨夜各自待在房里,都没出来,也没人试图去为那僵局做任何补救。当他早上七点走出房间时,她睡的那间客房还是紧闭著,但餐桌上已经做好简单的山药排骨粥等著给他填胃。

他吃完早餐,接著看报纸,没有打扰她,静静坐在客厅等她出来。而她终於出来,却是妆扮得美丽迷人,准备出门。

「我不想谈。至少不要是现在,我没有准备。」她低著头。

「蓝,等会你要见的人,是男还是女?」

「男的。」她回答完后,有点错愕的抬头看进他眼底。「为什麽问?」

「当你不在我身边时,你会猜疑我身边可能有别人。可当我不在你身边时,你怎麽知道我不曾对你有这方面的猜疑?」他抬手,想轻抚她脸蛋的,但又不想弄坏她的妆,所以顿了下,抬起的手只好搁在她颊边的门板上。

「我没有——」她低叫,生气的想说清楚。

「我知道你没有。」他点头。「可是,我怎麽可能不去想?每次让你离开,世界各地的跑,都是一种冒险。你的天空很宽广,如果你不想飞回来,我就再也找不到你。有爱情,就会有猜疑,然后就是连绵不断的忐忑担心。」

罗蓝不喜欢看到他眼底的落寞,不爱在这个自信精明的男人身上看到不确定的阴影。她双手勾住她颈子,将他用力往下拉吻住。「笨蛋,胡思乱想的笨蛋。」喃喃骂著,一直吻著。

「蓝,你的唇膏糊了。」他低笑的提醒。

「还不是你!」她不管,继续吻他。

「怎麽说是我?」他口气好冤枉。

「你故意惹起我的愧疚心,故意让我心疼,非要我证明你在我心目中比任何人都重要,就算打扮得美美的准备要出去见别人,也不惜为你而毁掉一脸的妆。」她的吻进行到他喉结处,探出舌与之上上下下的舔吻嬉戏,最后一不做二不休的在那里吸出一只吻痕。

莫靖远低笑的紧拥住她,任由她在身上作威作福。

「我不喜欢你精心打扮就为了给别人看。」

「其实我是为了给你看。」她老实承认。「我希望看到你嫉妒。」

莫靖远托起她的脸轻问:「蓝,我已经让你这麽没把握了吗?」

「我爱你,好爱你,爱到开始害怕。」是她自己的问题,不是他不好。

「那麽,如果我说请你嫁给我,让我们一起终止这份害怕,永远在一起,你会考虑答应吗?」

他的求婚来得好突然,她整个人猛地错愕住,不可置信的瞪著他,什麽也无法想,只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不。」

「蓝?」他凝眉看著她惊吓的脸色。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一直以为我们有一天会分手……」

「那只是可能性之一。若没有分手,那我们就会结婚。」

「可是、可是……」

「你从没想过嫁我?」他眼神隐隐失望。

「我想跟你在一起!可是……你的家庭……我还有一些工作……有人找我去做研究……莫斯科中山大学正在跟我接洽客座事宜……我想去看俄罗斯的建筑;还有香港这边有个唱片公司委托我帮忙掌镜拍歌手的MV……」有很多事是一旦嫁给他之后,就不能再做的了。当了莫太太的她,将会失去很多很多的自由。

莫靖远闭上眼,在她结结巴巴的说明中,默默收拾好所有的表情,包括失望与气怒、难过与灰心。当他再度睁开眼时,所有的情绪都收拾得一乾二净了。他让自己扯出微笑,以无比温和的声音对她道:

「别说了,我明白了。你跟人有约,现在是十点四十五分,不出门不行。还有,你的唇膏糊掉了,等会记得在电梯里擦掉重新抹上。」

轻轻将她拉离门边,替她把门打开,送她出门。

「靖远……」

「别迟到了。」他对她点头。

「除了结婚,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轻叫。

「当然有。我们继续这样下去吧。」他笑。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你为什麽要提结婚?」

「因为你不安,因为我寂寞。」他还是在笑,但眼底一点笑意也没有。「可是这又怎样呢?反正我们都得学著克服,学著解决,然后就习惯了。」

「靖远!」

「去吧,还有什麽要谈的,等你回来再说吧。」他关上门。

她去赴了友人的约,可是忘了与友人谈了什麽。匆匆赶回公寓时,他人已不在,在桌上留了张纸条,说他有事出去了,晚上会回来。

可是到了晚上,他却又来电告诉她,他临时约见一个客户,打算与那个客户马上出发去深圳看厂房,明天才会回来。也不给她多说话的机会,便收线了。

他对她很失望吧?暂时很不想看到她吧?她蜷缩在两人共眠的大床上,抱著他睡过的枕头把脸埋进去,用力呼吸,想要找寻他的味道。

以前他们相聚时,他天天陪著她玩耍观光,绝口不谈公事,就算偶尔手机不得已的响起,他也是在三两分钟之内解决那通十万火急的电话,然后吩咐对方别再打来了。可是他今天却跑去工作了,明知道她会很快回来与他深谈的情况下,他走开了。

这是他不想谈的表态。如果事情不可能有其它的改变,结果仍是「照旧」两字的话,一切还有什麽好谈?她讲得再多,也不过为了博求他亲口的谅解,让自己好过一点罢了。但他不想浪费这种时间,以实际的行动让她了解与其留在家里听她说这些话,他宁愿去工作。去工作还能赚钱,听她说著自由飞翔梦想什麽的,又能干些什麽呢?这些话他八年前已经听过了,也给了她她需要的支持,如今他一点也不想听她倒带重说一次,就为了日子以后还是这麽过下去。如果她觉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话,又哪需他再次表明支持?

他很生气吧?当他很明白的对她说著寂寞时,她却只想到自由,想到当了他的妻子之后会有多麽不自由,於是想也不想的拒绝他。

她……真的有自己以为的那麽爱他吗?

罗蓝窝在他的枕头里胡思乱想,最后居然对自己的心浮起了这个疑问。

「我是爱他的!我爱他就跟爱著自由一样多!甚至……可能更多些!」她对著空气叫。

为什麽爱他与爱自由不能同时并存?

为什麽年纪与岁月的流转,会让人产生这麽多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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