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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相识(25)



才想要打电话催父亲过来,他老人家早已安坐在沙发上,朝她戏谑一笑。

“我的女儿是在紧张吗?我裴某人的女儿,素来是不动如山,看来是我眼花了。”

她倒了杯茶给父亲。

“爸爸也紧张的吧?这种感觉好奇怪。”看了眼相同刻意打理过的父亲,全然是威严老者的派头。

“我这辈子什么没经历过?也就只剩这一种了。我的女儿准备让我见她的心上人。”他叹了声。

是的,今天是卫极正式与裴父见面的日子。

原本该更早的,但林明丽突然回台起了些风波,让大伙没心情打理这方面的事。直到今天,红叶仍想为父亲的感情尽一点心力,可惜父亲不为所动。

“爸,真的挽不回了吗?”

“没用的,我与明丽算是结束了。其实这几年我一直暗示她把握身边的好对象。法国那边有一个条件不错的设计师一直在追求她,我想趁这次断个彻底也好。”

“我担心您寂寞。”

他拍拍她的手。

“再没人比你母亲更适合我了。人生得此一次也就足够。原本我以为可以再动心,但……。”他曾经打算娶林明丽的,只是她的行为让他寒了心。

“以后如果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仍要记得去疼惜小朗,不要有分别心。”他忍不住感慨。如果明丽做到了……。

红叶笑道:“爸,我不打算生育。有小朗就够了,生孩子可是痛得要人命呢,更别说坐月子那一段时间有多么累人了。”

裴智宏疑惑道:“你怎么知道?好像自己生过似的。”

“我当然知道啊,我”她倏地不语,不明白自己何时“知道”过。凝眉对上父亲不解的眼神,能告诉父亲她梦过痛不欲生的情况,那几乎与生产差不多。多荒谬。

“红叶?”

“我不知道,爸。自从遇见卫极之后,我的梦境开始有了奇特的顺序,但又连接不上环节。对了,我一直忘了告诉您,在我失踪那十四个月里,卫极参与在其中。”

“有这种事?!”他几乎跳起来。

“嗯,而且我甚至怀疑我与他曾结过婚。”

“他这么告诉你?”裴智宏惊讶的问。这卫极究竟有何目的?知道八年前红叶曾失踪的人不多,但有一些神通广大的人更知道了红叶曾失去一段记忆。在她回来的那一年,曾有几个投机者自称是红叶那段期间的照顾者,前来索惠索恩当然也得怪他找了不牢靠的征信社。他动用了大量的征信社,翻遍了日本,自然有一些不肖分子掺杂其中,造成后来编了一个又一个感人热泪的故事前来“认亲”。

在真伪难辨之下,他们父女只得一概宣称已回复记忆,并且请了相当可靠的征信社来一一回敬那些投机者,揭了他们的底。闹了一年,终于平息一切。因此裴智宏不免会担心起卫极会不会是更高明的诈欺分子。

裴红叶明白父亲的担心。

“爸,他什么也不肯告诉我,反而是我依照梦境中的疑问去向他探询。”

“你还是被梦境所困扰?而且梦里的人确定是他?”曾经听过女儿的梦境,甫回来那一年她常作奇怪的梦,后来逐渐减少,他不知道女儿仍然有这情形。

“就因为一直是他,所以我才肯定梦里的事物至少有一半真实是我有过的。”

“这也是你喜欢他的原因吗?”

“不。”她摇头。“要爱上他很容易,不管是否有过之前的一段。我想,我以前也一定爱上过他。”

“为什么他不肯告诉你以前的事?”

“他要我自己想起来。”

门铃声准时在七点半响起。父女俩结束了对话,当管家颔进来卫极父子时,她与父亲也起身面对着。

“爷爷!妈咪!”一身笔挺小西装的卫朗扑入裴红叶怀中。

卫极定定看了红叶雅致的面容好一会,才迎向另一双正严苛估量他的锐眼。

“伯父。”他微躬身招呼。从裴智宏身上找到与红叶一模一样的眼与鼻。

裴智宏听过不少有关此人的传闻,有好有坏。不外乎能力普通但擅言词;斯文绵软全靠两位合伙人支撑;谦冲守分不与人敌对,也不被列入敌手之一;与老天交了好运,所以公司成长惊人。

都说他是幸运儿,却少听闻对他能力的肯定。当然最近他又被加了一些评语:投机者、攀龙附凤者。

在商场上靠运气能混多久?裴智宏从不信这一套。

当然乍见卫极的一刹那,以外表来看他,简直是书生型的温文派。看不到一丝商场战将该俱备的侵略杀戮之气;眼神恭谨诚挚,五官俊秀,身量修长儒雅,怎么看怎么的不是商人料。但打量了三分钟后,却升起了一些不确定。这男子身上的一派悠闲与沉稳,像是泰山崩于前也不改其色。若不是毅力卓绝、耐力惊人的人,哪能持续这般久?再深沉的人,也得在别人长久如炬的注视下波动些许,但这男子没有。

“妈咪,爷爷在看什么?”卫朗好奇着此时沉静的气氛。

“他们在相亲。”裴红叶若无其事的说着,牵着朗儿的手往饭厅走。“小朗肚子饿了吧?今天做了好多菜,都是你爱吃的喔。”

“妈咪的家好大哇!”新奇的左看右看,觉得自己像在参观博物馆。

“喜欢吗?以后可以常来这边玩。”红叶替他添好了饭,见到两位男子也随后跟来,又添了两碗,打趣道:“我以为要等上更久。怎么?还满意吗?”

“满意。”卫极看着她,沉沉的应着。

她脸蛋蓦地一红,不自在的别开了去。

“嗯哼。”裴智宏不愉快的佯咳雨声。想调情也不必在他这个家长眼前这么明目张胆吧?

“爷爷不舒服吗?”坐在他身侧的卫朗担心的问。

“是不舒服。”裴智宏点头。

看来这一顿饭会吃得愉快的,只有一个人了。

“爸。”裴红叶轻叫了声,努力要使气氛好一些。

“卫先生与小女认识多久了?”

“相当久。”卫极有趣的回答,可以预见今天将会有无数的问答题要他面对。

“多久?久到曾经有过婚姻?”裴父不客气的直捣核心。他不在乎这人是否如外传的想攀龙附凤,反正人品不错,看得顺眼,要攀就攀吧。他只想知道,这家伙参与女儿的生命是否包括八年前失踪那一段。

“你记得?”卫极目光倏亮!直射向裴红叶。

“真的有?!”她一直不敢向他问起是觉得不可能,毕竟纪录里他的妻子是速水咏子。

“等等!失去记忆的红叶根本不能结婚,没有身分、没有名字,怎么去登记户籍?”裴智宏叫着。

“我不是速水咏子没错吧?”手心泛着冷汗,她只想知道他真正的新娘是谁。

“看来我得说个故事了。”卫极浅笑,看向同样睁大眼的儿子,突然转了话题道:“朗儿,有没有带爷爷送你的玩具盒?”

“有,在背包里。”他滑下椅子跑到客厅去拿。

直到卫朗跑远,卫极方又问红叶:“你对这件事有疑问,为什么从没问我?反而一再的旁敲侧击?”

“而你正乐得看我问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微笑的看他,清丽的脸庞充斥着危险的暗影。

“不,事实上你宁愿慢慢来,我也乐得配合。”轻撩她耳边的发丝。“我知道你怕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娶的人就是你。”

她震了下,来不及问些什么,卫极又按着道:“当然,也如同伯父所言,那不合法。因为在那时我们都不知道你的真实国籍与姓名。”

“为什么我不曾梦过我穿白纱?这么重要的事,我却没梦见过。”她不相信自己曾忘掉这个,连一闪而逝的幻影都没有过。就因为没梦过,所以不相信他娶过自己,也就不曾探问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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