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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你为我迷醉(都市童话系列)(22)



单薄的毛衣阻挡不住偶尔袭来的沁人寒风。她背靠在围墙大门旁;从丁皓那边走下来许久了,兀自不肯离开,不知是因为昂首看到的星子,抑或是——石强未归。

再强悍的女人,都企盼有一处可栖息的胸膛当港湾。石强的胸膛是她所依恋的,但他不肯为她伸展双臂。

一直以为轰轰烈烈、得之不易的感情最值得拥有与珍惜,千辛万苦走来的情路最珍贵;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她好羡慕丁皓与浣浣——他们在平顺中自然相契,安于那份恬静、无风无浪,执着于有意义的事物中。当你知道了世界上有那么多有意义的事好做,谁还有那个空闲去制造人间的口角冲突或挣扎!不过,丁皓是个了不起的男人;他胸襟豁达,勇于接受事实,以心为依归。坎坷的情路是自我折磨的悲愁,在不安之中摆荡最使人心伤;头着不很出着天、脚不着地,只为一个男人情伤。

她早说过的,情爱一事只是人类思春期荷尔蒙分泌失调所引发的现象;有这番理智的看法。以为自己肯定能幸免于难,却也在几日内就将自己整得惨兮兮。

如果这么几天就能让自己如此患得患失,将来的日子要何以为继?一旦石强命中属意的女子不是她,那么她是不是要学宋克棠远走他乡,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舔舐伤口。

是报应吗?一个为宋克棠打抱不平的女生对她说过“弃人者,必被弃之。”大概是诅咒应验了!不然她岂会傻兮兮的立在冷夜之中对星空发呆?

这般的多愁善感从来就不是精明强悍的白水晶会有的情怀。人,还是单纯些好;像天真的浣浣多好,有个丁皓来守护她。

她呢?不必男人来保护;她有一身武功、口才凌厉、领令人艳羡的高薪、有着人人敬重的职业……样样都强的她哪有男人出头的机会。

一个高大的身影罩住了她。

埋在毛衣领中的小脸募然抬起;是石强。他神色有丝复杂,穿着一身保全公司的制服,英俊得像战士。

“你——还没回去?还是刚来?丁皓他们不在吗?”口气是生疏的。

她笑了笑,可怜兮兮地,只摇摇头。

“再见。”转身绕过他往“凌月巷”走去。多情应笑我痴心;见着了他,知道他没事,就已足够——他眼中那抹生疏,已告诉她太多答案。

一件夹克衫盖住她双肩;她看到走上来与她同行的石强。

“这条巷子不宜单身女郎独行。”他说道。

这男人真是体贴。

白水晶早就知道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否则不会第一次见面就情不自禁地爱上他;就像现在,他摆明了不想与她有所牵连,却无法坐视她独自走过这条龙蛇混杂的黑巷——哦,她真的好喜欢他,不想放弃。

将自己的手放到他掌心,吸取他的热度,才知道自己双手冰得可以。

“你很冷?”他问。

“我一直很怕冷,连夏天吹冷气都要穿毛衣。”她身子更偎近他。他放开她的手改而搂住她细瘦的肩,以防她与过往的行人推挤。

女人走在这条巷子都是不安全的,随时都可能被吃豆腐。她真的好小,真不敢相信她只小他一岁,而且还是个身手高强的女律师,此时此刻她只像个需要被保护的孩子。石强尽量以自己的双臂把她和那些过往行人隔开,他不喜欢有人碰她;而她,就这样安静柔顺地任他搂抱,小脸蛋埋在他胸膛中,完全不设防。

石强心中漾起怪异又陌生的感觉;有些心疼、有些柔情,又有些企图占有……

他是心知肚明的;在昨晚再次相见,他清楚看到白水晶眼中的爱意——那让他吓了高大一跳;他担不起,也无以回报。他有哪一点值得她来爱?他连性格心性都是残缺不全的,更遑论晦暗坎坷的身世与血腥的过往。

因此今天明知她会出现,他硬是在外面有荡到三更半夜,希望她已走,却又渴望看到她。

她是第一个用平常又单纯眼光看到的女人。

更早一点接触到的都是鄙夷与嘲弄的眼光;当杀手后人人对他怕得半死,接近他也只为利用他。出狱后半个月以来,在平常人眼中,他是有污点的男人,并且一无所有,未来对他而言是渺茫的。

唯一的技能是杀人——虽然他痛恨血腥;可是除此之外,他又能做什么?虽然现在丁皓收留他、给他工作,但这里到底不是他长留之地。孑然一身又一文不名的他,没有振作的好理由,走过的路也来不及重新来过;他已放弃自己。

犹记得十岁那年唯一的梦想:一个家、几个孩子、一个妻子。在当年,那是奢想,遥不可及的梦;如今,这个梦已成了讽刺。他凭什么得到那些?连偶尔幻想都是可耻的;他破败的前半生实在不配受到淑女的青睐。——只有瞎了眼的女人才会看上他。

这个女人怎么会如此没有眼光?她可以轻易掳获任何一个好男人的心。

她太好;则他太糟——他们永远不合适。

转念间,已走过长长的黑巷,他仍舍不得放开水晶的手。

水晶看向对街的小吃店,对他说道:

“我饿了。”

于是,他们一同去吃消夜。

他心中在想什么?她看不透;以疏离为屏障,她什么也看不透。

“你的车呢?”吃完消夜,走了一段路,始终就没见到那辆红色的小轿车,他终于开口。

“我坐丁皓的车来的。”她往前跳了几步。深夜十一点半,人行道与车道,均冷冷清清的,万籁俱寂,只有天上稀微的星子与地面上昏黄的孤灯相辉映,投照出二个长长的影子。她伸展双臂,眼看天空,有点儿陶醉、有些儿狂,有点想婆娑起舞的冲动——

冷冷的口气沁入她全身,她抖瑟了一下。石强走近,替她将大夹克的拉链拉上。

“要怎么回去?”他问。路上连计程车也看不到了。

她想,石强是明白她的心的。虽然他不愿接受,而她却依然痴狂。——多傻多傻的白水晶呀!

“走回去吧!其实也不远,才五公里而已。”她对双手呵气,又将双手伸入夹克的口袋中。“不必跟我了;我有自卫的能力。”她坚持地说道。即使衷心渴望他的守护,却不愿在无望的前景下沉溺片刻;因为过后必定是更深的绝望。

石强唇角动了一下,没说什么,却还是放心不下她;她看起来脆弱得叫人心冷。

“呦——这不是石强吗?”带着一身酒气,七八个醉汉欺近他们,团团将他们围住。

水晶认出是上回第一次与石强见面时,上来找碴的那几个混混;可是今天又多出四个人。

“这小妞是你的新姘头呀?献给我们弟兄尝尝味道如何?床上功夫不赖吧!不然你怎么会丢掉王妮如而要这个幼齿呢。”为首的男人突然近身要扑向水晶。

水晶飞快地将那人摔飞出去。

“他妈的!兄弟们,上!”有人大吼。

亮出了匕首、木棍、开山刀之类的家伙;这回可比上次刺激太多了。

石强一把将她拉到身后,打算一人赤手空拳对付这八人。白水晶根本没打算闲着;她护住他的背,与他身后的人交手。

这些半醉的人出乎意料的难缠,全不要命似的砍过来。石强将她保护得毫发无伤;但他却因此挂了彩。

当七八个人全躺在地上后,石强额头青了一块,手臂与背部流了血。

“石强!”她低叫,慌乱地审视他伤口。

“没事,这点伤不算什么。”

远远一辆计程车开过来,他拦下,将她扶进车内车中,自己也坐进来。

“你要包扎伤口!”丁皓家到了,她正准备要下车。

石强按住她,“到你家再说。”他现在已放心不下她,不能让她独自回家。

她完全听从他的;这辈子没听过任何人的话,也没服过任何人的白水晶,现在竟然驯服得像小绵羊似的。她知道,经其一生,她愿意顺从他任何事,只要他也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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