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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了?”俊眉一皱,不及多想,心思全揪在芸娘病危的事情上,吆喝道:
“不管了,走!”
一行人匆匆上马后,没人发现一名小厮立即往晋王府快马奔去,禀报这个消息……
★★★
晋王府内,首座者凝思许久,才缓缓道:
“天女猝亡?那么她是不能为我所用了?”
赵国公杨素拱手道:
“王辅贤那厮生怕王爷夺天女骨灰助长己势,想必会将骨灰沉入青龙潭,以护皇上
的紫微星曜不被遮掩。”
“那么,急请太子过府,又是何因?”俊美的面孔上有一双沉阕深锐的眼,直直看
向杨素。
杨素道:
“据方士解释,护国天女生来辅佐正主,现今辅助皇上,日后辅助于您,即使她心
向太子,仍是改不了既定的命。若她不肯遵行,唯有毁去自身无瑕的仙体元神方可化去
她护国天女的使命。我想王辅贤打的正是这主意,也恐怕是天女所授意。不过无妨,对
王爷的将来并无阻碍。”
“本王倒是好奇,如何毁去天女元神。再有,毁了又是如何结果呢?”首座者正是
杨广,隋文帝的次子,独孤皇后最钟爱的儿子。
立于杨素身后的方土回答道:
“启禀王爷,据属下观察所得,天女被王爷的旺气冲煞之后,眉心的罩门洞开,再
无力自保,此时任何鬼怪若欲夺她清命,皆易如反掌。当然这一点,王辅贤防得极为周
延。现下,若有男子在她眉心滴入自己阳刚之血,不仅可防煞防鬼怪入侵,据闻,在转
世轮回后,此名男子将会是天女的命定之人。天女属清命,每一世的轮回皆应不识情爱,
如今有了男子之血加持入封印,往后将不再是天女这命,而只是个凡人了。”语气间不
无惋惜之意。
“她说本王永远得不到她”想到昨日相遇的情形,杨广冷冷地笑了出来。
杨素笑道:
“得不得到已无所谓了,反正没人得到她。没了天女,王爷还怕谁能阻您走向九五
之尊的道路?”
杨广摇摇头。
“皇帝之位都能手到擒来,我又怎能允许那小小的天女说我永远得不到她呢?”
“王爷,您……?”
“我要她,就订在——下个轮回吧。”杨广传唤下人备马。
“您这又是何必呢?”杨素完全无法理解。
杨广原本已向门口走了数个大步,听到他的咕哝,倏地转身,笑出狂妄的唇线:
“你知道本王最钟爱太子手中哪两种东西吗?”
“东宫之位,以及天女。但天女已经亡故了呀……”
“不,她还给太子允诺了下辈子哩,那么一切便没有结束。就在下辈子,才有真正
的胜负。”
马已备妥,杨广跃上马背,策马往太史府奔去,为了他的势在必得。
★★★
传说,天女香消玉殒于十九岁的芳华。传说,天女耗尽生命,图求太隋盛运绵延,
人民多得了几年安居乐业的好日子过。
传说,天女猝逝那日,天色清朗,却下着薄雪;是春日,却盛开着夏日的莲,像是
一种静静的哀悼。莲花于次日枯萎,再不曾盛放过。
传说呀,传说……
天女让挚爱她的男子烙下了封印,从此注定了她要走上爱情的轮回,在下辈子追寻,
然后相守……
以血恪下的封印,将由血来解开……
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模样,以什么方式……
于是,在生生世世的翻转中——
四名男子展开了他们的追寻……
追索着那名被他们以血允诺下真心的女子,以相同的誓约回应。
路途正遥,门扉由此处开启……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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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一九九九年的最后一天,什么也没有……
日记,是这么开头的,但也就只写了这样而已。早上七点半,她跑去赶公车之前,
写下了这几个字,哦不,“什么也没有”以及“……”是下午六点半回到家,等吃晚餐
之前才添加上的。
接下来要填上什么做纪念呢?一九九九年的最后一天耶,在听了那些号称可以飞天
遁地的预言家们的恐吓后,想不好好庆祝自己依然幸存都不行。那些预言家也不知哪根
筋出了岔子,一律信誓旦旦地表明一九九年的最后一天肯定是世界末日,从十六世纪以
来,算一算也恐吓世人数百年了。
一九九九年,确实灾难频频,天灾人祸四处横行,还甚至说慧星会来地球咧。瞧,
慧星没来砸地球,狮子座流星雨倒是来了数千、数万颗。
好了,现在吃完了晚饭,跟父母聊完了天,时钟尽职地指着十点半。也说是说,再
一个半小时就迈入堂堂的千禧年了。
她拒绝了同学的邀请,不打长算去市政府广场前飙舞,因为那会令她想到“ID4”
电影里外星人轰掉摩天大楼的“壮观”惨景;也因为,她想确定世界末日果真没有来后,
好好在日记里嘲笑那些预言家。
于是她嘻嘻一笑,动笔了——
预言成真的大师,会被尊为先知,然后他会带着一群人去打开红海,不过,红海已
被打开过了,为了不让摩西的后人告他侵犯智慧财产权,他只好改而去打开地中海或死
海了。然后呀,预言失败的大师,当下就成了神棍,人人喊打,如果他们有命活到现在,
大家就会告他恐吓,危及世界和平安安宁,告得他再也不敢以真面目见人……
“哈哈!我活到一九九九的最后一天,见证了世界上所有的神棍,真的是大快人心,
哈!”
“丫头,你自个趴在床上闷笑什么?干脆你出去飙舞好了,省得让你待在房里神经
兮兮地傻笑。”少女的母亲路过女儿的房间,忍不住建议着。
听说有一种病叫“世纪末症候群”,虽不知发病时是什么情况,但防着些总没错。
“妈,我在写日记,不要理我。”趴在床上写日记的少女云晰转头向母亲摆摆手,
又兀自笑了。
“什么事这么开心呢?”云母走了过来,好奇地问着。忍不住伸手轻抚女儿乌亮得
柔丝水滑的秀发,为那触感满意不已。
“就是世界末日嘛,好多人在预言哦,可是看来是不会实现了。”
“何必为那些神棍费笔墨,我还以为你是在写情书呢。十八岁的姑娘一朵花儿也似,
不去恋爱,倒来计较世界末日有没有来,真是。”
“过了今天我就算十九岁了。”云晰皱皱小鼻子。她是晨历年正月初一出生的女娃,
但每当日历撕完一本,她就会自动“提升”自己的岁数,证明自己又成熟了些。
云母轻斥道:
“等你二十九岁之后,看你还会不会这么急巴巴地替自己添岁数。”
云晰索性坐起身,抱着一只胖胖的枕头道:
“我觉得二十九岁似乎是很遥远的数字耶。”
“你看妈咪今年四十五,但是已经觉得五字头的里程碑已在对我大力挥手了。小幼
苗哪能理解老树干数着年轮的心情呢?”
年轻的云晰眨着清澈的大眼。
“岁月带走了青春,却留下了智慧,并不吃亏呀。”她觉得知识与智慧是人类最珍
贵的财富。
“也不知该说你这孩子天真还是成熟。明明看起来像天真乐观的小娃娃,却又偶发
惊人之语。”云母抚着女儿的脸蛋,手指不期然轻抚上她的眉心……
在云晰三岁之前,眉心生有一颗朱砂痣,是个安静的娃娃,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总
像在深思;总爱坐在阳台上,遥望天空,不像一般小孩,也不像是与他们有关联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