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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听见了巫浔竹在这过程中的推拒:
“抱歉郑导,这个我不吃。不好意思,那个也不吃。”
“海里的东西你都不吃啊?那你没有口福了!来这里就要吃海鲜的嘛!”
郑方道,“哦哦对了,我知道了。修习祝由术有禁忌,对吧?修习此术的第一天,就要立下誓言,永远不吃某一种肉!对对对,小夏给我说过,他这一辈子都不吃羊肉。你看,我差点忘了。”
服务员端了一大份汤过来,热气蒸腾而起,和盛夏的暑气混合在一起,给这包厢内又平添了几分热闹。
满室热闹中,巫浔竹右手搁在桌案上,食指与拇指间握着筷子,却并没有夹任何菜。
他的手骨修长,线条流畅而好看,这个姿势让他腕骨上的一点凸起非常明显,似玉非石,显出几分内敛的贵气。
他没怎么吃菜,单只是看沈明烛。
坐在沈明烛旁边的是司星北。
他时不时会用公筷帮他夹菜,让眼盲的他吃得相对轻松一些。
与此同时他好几回放下筷子看向沈明烛,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每每都欲言又止。
一直酝酿到台上那句“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唱完,司星北总算语气不自在地开了口:“你之前挂我电话,我话还没说完。”
沈明烛握住筷子的手一顿。“师兄,那会儿我手机信号不好——”
司星北打断他。“少来!糊弄鬼呢?”
沈明烛:“……”
沉默片刻后,司星北再道:“我说那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你脸皮薄,怕你受影响。总之,没必要理会那帮无聊的人。
“那些剪视频的人……我看他们是脑子有毛病。不知道他们在磕什么。他们是没看到你揪着我领子威胁我的场面!”
沈明烛:“……知道了。”
“那……你的未婚妻是怎么回事?你还真有未婚妻?”
司星北放低声音问道。
“她叫什么名字?她喜欢什么东西?下次见她,我得准备点见面礼。”
沈明烛摇摇头。“不必了。她已经过世了。”
“抱歉,我不知道——”
司星北的眉宇间隐有几分自责,几分关切。
却听沈明烛淡淡道:“不要紧。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人都有一死。”
沈明烛这话,却是听得司星北又有些不是滋味了。
他觉得沈明烛这个人没有感情。
司星北当即道:“就算人过世了,礼数还是要尽到。她喜欢什么,你告诉我,我下次烧给她。”
沈明烛:“…………”
一旁把二人的话尽收耳底的巫浔竹:“…………”
·
好一会儿之后,那首《将进酒》还没唱完,缓慢的唱词遥遥传进来,把饭后酒醉微醺的众人唱得昏昏欲睡。
此时菜已经上完了,郑方赶紧上前把门窗全部关好。
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后,他对大家交代起这次的副本情况。
郑方表示,从他收到的文字提示看,下一个副本的触发地点,位于越州阳关县的里水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文字并没有给出太多的信息,但他和林宝兰先托人对当地的情况,尤其是跟“木偶戏”有关的做了一个调研,这便知道了一个非常诡异的故事。
越州的GDP在全国范围内来讲都非常高,是个非常发达的沿海城市。
里水镇距离越州不算远,不过居然颇为萧条。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多少人气。甚至原来住在那里的人也都陆续搬走了。
这一切都跟那段可怕的故事有关。
里水镇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古镇,三面环山,一面对着湖,环境优美,胜景天成。
据说在二十年前,小镇还没有那么萧条,有不少原住民住在这里不说,这里还曾被政府当做过重要旅游景点来推进。
那会儿镇上靠近镇中心的位置,有一个戏院,因为靠着湖,便取名为临湖剧院。
在当地人看来,木偶戏是敬天的,人戏是敬神的,若遇到一起表演的场合,那必然是先唱木偶戏,再唱人戏。
是以木偶戏在当地的地位很高。
临湖剧院不唱人戏,是专门用于唱木偶戏的戏台。
二十年前,这里曾有一个很有名的提线木偶戏戏团,名叫里水木偶戏戏团。
这个戏团里,操偶的师傅们个顶个的厉害,在他们高超技艺的操纵下,木偶每每上台,都如同活了过来,它们的一举手一投足格外牵动人心,每次表演都能引来满堂喝彩,曾为古镇带来了很大的客流量。
可是后来悲剧发生了——
一场大火点燃了临湖剧院,当晚,参与表演的十余名工作人员,以及观看木偶戏表演的三十余名观众,全都死在了火里。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剧院成了一片废墟。
如果光是这样,里水镇还不至萧条成现在这样。
后来镇上开始流传起一些跟这剧院有关的可怕故事。
某次,半夜有个叫王大军的男人来小镇探亲,一不小心在剧院附近迷了路。他四处晃悠,遇到了一个路人,这便欢天喜地向那人问路。
那人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抬起一支胳膊,指向了某个地方。
他的面容与身形都藏在黑夜里,叫人有些看不真切。
不知道为何,王大军还感觉他那指路的姿势有些僵硬。
不过王大军还是向他道了谢,并开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前走。
然而过了一会儿,他没有走到亲戚家,却居然走到了一片焦土中。
——他意识到他走进了曾发生过可怕火灾的剧院!
意识到自己踩在死了好几十个人的废墟上,王大军心里毛毛的。
他立刻转身想要离开这里,冷不防一回头,却看到了刚才为自己指路的那个人。
“我要……我要去黄家,这里不是黄家……”
王大军说没说完,就看见那人又抬起了手,手指的方向还是剧院深处。并且他抬手的弧度居然和刚才一模一样,就像是被谁操纵着做的这件事。
那一刻,夜空中遮住月光的薄云散去,绝美的月光如薄纱、似水光般,轻飘飘地淌进这方焦黑破败的剧院,把指路的人模样彻底照亮。
男人得以看见,那人的五根手指上居然连着线!
那些细线呈银白色,似有还无地勾着它的手指,再没入夜色深处。
——这、这人不是活人!是木偶!!!
王大军双腿一软,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当晚,晕倒在剧院的王大军被亲戚找到,并被带回了家中。
次日他醒了过来,但是俨然得了失心疯。
无论谁靠近他,他都认不出来,嘴里只一昧喊着:“不!不要!啊啊啊不要杀我!我不要去剧院!求求你饶了我!”
王大军的疯病持续了半年,辗转多处治疗,这才总算好了。
清醒之后,每遇见一个人,他便会给那人讲述自己的故事。
“如果不是我姑父及时找到我带我走,我一定凶多吉少啊!那个地方太古怪了!大家千万不要去!!!”
这样的故事发生了好几起。
渐渐地,大家别说走进临湖剧院了,连靠近都不敢。
剧院所在的街道,乃至整个里水镇,都彻底萧条下来。
直至十年前,政府认为这镇子不能一直荒着,于是开始了古镇的修复与重建计划,重新把这里作为重要旅游景点来推进,并决定把南音、提线木偶戏等等作为古镇的核心竞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