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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澨道:“在的。所以并不一定是这娃娃的问题。”
火火在这个时候从山澨背后探了个脑袋望向沈明烛。
她眨巴着眼睛多瞧了那娃娃几眼,好奇地问道:
“这个娃娃是什么东西啊?”
沈明烛道:“日本江户时代,武士的女儿出嫁时,这种娃娃会作为陪嫁品跟着女儿离开。那里的人们相信,娃娃会带着身上的灾厄一起离开这个家庭,让这个家庭得到平静与安定。至于现在,娃娃是那边很常见的装饰品。
“有个叫‘阿菊人形’的娃娃很有名。一个名叫菊子的女孩儿买了它,每天抱着它睡,2岁那年,菊子因病去世了,她的家人将菊子的遗骨和娃娃一起放在了佛龛前,后来大家发现人偶娃娃的头发一直在生长,就好像活了过来。
“到现在,这个娃娃已经有100岁了,据说它的头发仍在生长。
“我记得……那边有个淡嶋神社,专门用于侍奉人偶,整个神社有两万多个娃娃……山先生,该不会这个娃娃,也被送到了那里侍奉供养?”
“确实如此。”山澨道,“按酒店经理的说法,娃娃可能会招惹一些脏东西。他们集团正好在日本那边也有业务,老板的儿子每年都会去日本出差好几次,他会顺路把娃娃带去淡嶋神社里侍奉,等它身上干净了,他再借下次出差的机会,顺手把娃娃带回来。
“这个娃娃有名字,它叫纱织。”
“另外——就算是五年前,每年7、8月份住进来的人也不少。我查到曾有网红来这里连续住了一个月,拍了很多出圈的照片。但他们都没有出事。
“就我查到的信息来看,从15年前到5年前,一共有七起自杀案,不算少,但放在10年间来看,也不算多,所以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经过初步比较,我没有发现这些死者之间存在任何共性。”
两人说话间,沈明烛杵着盲杖去了卧室、浴室,他依次打开了衣柜,看了窗帘后面,也看了床底。
但他什么也没有看到。没有鬼,没有精怪,没有邪祟。
那个叫邢世才的人,是早上才出的事,沈明烛琢磨着,要不他先睡一觉好了,也许那些古怪的东西会等他睡着了再作怪。
感觉到山澨就在身边,沈明烛将火火放进了藏魂囊中,再碰了一下身边人的肩膀。“我想睡了。你要一起吗?”
山澨:“……?”
午夜12点整,沈明烛和山澨并肩躺在了大床上。
由于床足够大,两人之间的距离足够宽。
山澨似乎有些心猿意马,沈明烛倒是心无旁骛,他枕着邢世才昨晚睡过的枕头,手里捧着的则是他穿过的外套。
警方白天来这里做了细致的痕迹检验,也把这屋子里所有跟邢世才有关的东西都带走了,他们也就没能找到太多跟邢世才有关的线索。
沈明烛手里的这件外套,还是山澨白天从酒店截胡的——
昨晚睡前,邢世才叫了酒店的干洗服务,将这衣服交给了服务员。
今日,服务员还没有来得及将这衣服送干洗,先被山澨设法取走了。
临睡前,沈明烛在枕头和衣服上都放了特殊的咒符,尽可能地让自己能与邢世才产生共情,以便看到他生前在这屋子里清醒时、或者睡梦中的记忆。
然而闭上眼后,沈明烛的眼前下意识浮现的,是那个名叫阿菊人形的人偶娃娃。
幻梦中,阿菊人形有着可爱的蘑菇头,齐刘海。白如纸的脸上,它红艳的嘴唇微微勾着,笑得似乎很甜。
它的头发一开始只有齐耳的长度,却不知为何自行生长起来,很快就到达了披肩的长度。
沈明烛感到它在黑暗里朝自己笑了一下,眨眼间,那长发已经齐了腰,再飞速蔓延至脚踝。
紧接着沈明烛便看见它们飞快朝自己舞了过来。
都是幻觉而已。沈明烛想。
他刚才给火火讲了这个故事,这才在闭上眼之后,看见了阿菊人形。
然而下一瞬,沈明烛感到自己的脖颈上缠满了长发。那些长发将他的脖子缠绕、收紧,他几乎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呼吸。
怎么回事?
幻觉成真了?
身边的山澨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沈明烛伸手想探入腰间拿出那里的匕首,然而他的腰也已被长发彻底缠死。
他只能转而伸手向床头柜上摸去,找到什么东西后,他一把操起来往脖子上的头发砸去,与此同时他咬着牙勉强开口,几乎以气声的方式念了一遍破魔咒。
下一刻,长发消失,阿菊人形消失,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幻梦。
“山澨?山澨!”
沈明烛从床上坐起来,伸出手往旁边一探,却发现身边的床空了。
山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皱起眉来,沈明烛感觉到哪里不对,便重新捧起了刚才从床头柜上拿来打阿菊人形的东西。
将这东西仔细摸了一遍,沈明烛发现它有头发、有眉毛眼睛、还穿着裙子——
这是那个名叫纱织的日本人偶娃娃!
可这娃娃明明被放在了客厅的展示柜里,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床头柜上?
再者,刚才袭击自己的、疑似阿菊人形的玩偶,它的消失除了有破魔咒的影响,纱织是不是也帮上了忙?
难道这纱织……不仅不是害死人的东西,反而能帮人?
只不过一旦真的遇到危险,大多数人都怕这个娃娃,不会选择向它求助而已。
最近还真是跟人偶一类的玩意儿杠上了。
沈明烛摆摆头,摸出手机按了几下,不出意外地发现它已经没了信号。
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沈明烛没有贸然唤火火出来。
为了应对突发状况,他的外套裤子都没有脱,这会儿沈明烛也不必费多余的功夫,下床后立刻往套房外走了去,看能不能离开这里再说。
很快,沈明烛推开了门,去到了酒店的走廊上。
但他几乎立刻敏锐地感觉到,自己并没有来到走廊上。
空气变得非常湿润,并且不是海边那种带着咸涩的湿,而更像是……像是森林。
各种树木混合的木香,地上青草的味道,泥土的气息……皆数窜入了沈明烛的口鼻。
这一刻,除视觉之外,他其余五感全都变得格外敏锐。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甚至能听见旁边树木的根部,有几个蘑菇正在生长,它们发出了非常细微的簌簌声响。
我怎么会来到森林中?
这里是某种梦境吗?
沈明烛刚正这么想,就听见房门被打开再被关上的声音。
他刚才已经关上了门,这会儿走来的又是谁?
“哒哒哒……”
来人似乎没有腿,只能一下又一下地,以跳的方式靠近他。
沈明烛意识到这是纱织。
她从床头一直跟自己来到了这里。
“是纱织吗?”
沈明烛话音落下后,纱织张口说了一句话,竟然真的回应了他。
不过她说的是日语,沈明烛听不太懂,只能勉强辨认出它似乎说了“你好”二字。
暂时来看,没法与它做深入交流,沈明烛便先不理会纱织,而是杵着盲杖试探性地往前走了几步。
途径身边最近的一棵树时,他伸出手仔细感受了一下树木的形状、树皮的触感,随即在上面画了个符号,是一个罗马计数的“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