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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住定(衣食住行之三)(6)



“你有的!你有的!”阿丁深信不疑。

祝则尧不想在这件无谓的事上与他斗嘴皮子。

“别说这些了,等会娄小姐要来看宅子,你去烧水泡茶,端到桂月亭那边候着。”

“嘎?!娄小姐要来?尧少你没在客栈就摆平掉这件事呀!?”阿丁不可置信地叫着。

祝则尧怎么能说原本他也是以为可以在今天只消耗费少许时间,便能轻易地把这分事给解决掉,但结果并非知此呢?律己甚严的祝大爷向来公私分明,对自家人反倒更加严苛的要求,他今日意外地延误了公事,回去少不得要挨上一顿好骂。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她还是坚持要来看这幢宅子。”祝则尧闷闷说着。

“可、可可你有时间在这块耗着吗?你会耽误大爷交办的事的,这样可以吗?”祝大爷可不会因为是自家侄儿而原谅尧少的办事不力呀!

祝则尧好笑地伸手推了他的额头一下。

“别为我穷操心,虽然没意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但我还是应付得来,快去烧水吧。”

阿丁点头,转身跑了几步,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煞住,回头小声问着:

“那……要做些‘什么’吗?”

祝则尧一顿,没有多想便答道:

“不要,什么也别做。”近乎命令的口吻。

阿丁粗率地没细觉,“哦”了一声就走了。但祝则尧自个儿却吓了一跳!

他……似乎太维护她了!生怕她受到一丁点惊吓……一定是她太美的关系!是的,只是这样而已!男人嘛,总是对美女礼遇多多,再没其它的了。

再说,若把人家金枝玉叶给吓病了,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呀!是不?欺负女子这种事大丈夫不屑为之。

就这样,没其它的深意了!他对自己点头。

他已经把自己杂乱的心绪给理个明日清楚,再不会有迷惘,就是这样!也——只有这样而已。

“祝公子?”轻柔的女声自他身后传来。

娄恬她们到了!

祝则尧心口不争气地怦跳了好几下,但幸好还能有张平静的脸皮可以见人,更幸好她是戴着白纱帷帽的,虽然她遮起绝美容貌的行止不知为何的令他感到遗憾,但为了他的、以及全天下男子的健康着想,他认为她遮得密实些比较好,唉!

这样一来,他就能专心地火力全开去阻止她购下这里,而不会有丝毫分心了吧?

“啊,你们到了!请进。”他退到一旁,扬手让她们主仆俩并行。

她越过他时,身上那股淡雅的香气又轻轻拂过他感官,让他冷不防又一阵目眩神迷,全凭本能地紧跟她的脚步,贪婪地呼吸着那淡而飘忽的香气,哪还记得方才满腔想着的大事——如何使她放弃购买恬静居。

不该这么着的,他知道。可他无法阻止自己这样做,为着他从来没机会真实领受的……思念,是那样连来处也寻不着的渴盼哪……他甚至从来不曾找到这种香味,直到她出现,教他怎么遏止得了?!

“这幢宅子的来历为何?祝公子可以说说吗?”她边走边问道。

“自是可以。”他在后头应着。

一跨进大门,放眼望去是一片照顾得相当美丽的草皮,一条五尺宽的青石板路开在草皮正中间,将草皮隔成两块等大的绿毯。而石板路笔直通往正厅的大门,是相当四平八稳的格局。

草皮上三三两两摆置着奇石造景,奇石周围又栽了几株矮丛与各色小花,很有一番随性活泼的趣味,春阳艳艳,虽少了遮荫处,但视觉上的感受却是舒适宜人的。

今日特别热,祝则尧挥去额头上的汗水,见娄小姐主仆俩停住步伐等他,他赶忙提振精神跟上她们,不再落在后头偷偷嗅闻她身上的香味。

“如果不急着看宅子的话,我们不妨先到后院的一处凉亭稍事休息、歇凉。在下可以向小姐说说这恬静居的来历,包括之所以会有鬼屋之说的来由。”他笑。无视宝心的瞪视,硬是走到娄恬的右方与她比肩,用自己身高的优势,将宝心给挤开了去。

宝心不好在小姐面前发作,只好忿忿然地走到左侧扶持。娄恬初时不以为意,直到发现了自己的身子被他高大的身影给笼罩住,遮去了泰半日光,不再感觉到燥热后,方才理解他这举措的动机——他给她遮阳呢。

真是个体贴的人!

娄恬抬头看了他一眼,好一个凑巧,竟是遇到了他正在偷觑她的当口!

隔着半透明白纱,他的眼与她的眼在朦胧中相迎对上,俱是一怔,都忘了要移开。

呀!他在偷看她哪……她心里想,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怎怎……怎么又看向她了?而且、而且还被发现……这这这尴尬了。

然后——“咳!”他有些狼狈地佯咳一声,趁机别开眼,装作方才只是不小心眼珠子在乱转时,刚好转到她身上,如此,而已。

“凉亭到了,快些进去,日头毒得紧。”他指着不远处的桂月亭说着。

她看过去,白色的凉亭,巧立在十来棵桂树的中央,承接了所有林荫,光是看着,便觉得浑身漫拥一股透心的凉爽,所有暑气都消失不见了。

“真好的地方。咱快些进去。”娄恬轻道,与侍女一同快步迈将过去。

祝则尧跟在后头,她的称赞,让他与有荣焉兼之心有戚戚焉地点头笑着……但笑没多久,一片乌云飞来让他满脸黑。

搞什么!她愈钟意恬静居,也就表示他的麻烦愈是大了,自己是在乐个什么劲儿呀!

傻蛋!

他今日是怎么了?净是荒腔走板的失常!

甩甩头!又甩甩头!

一定是太热的关系,他一定得振作,别再发傻了!

“祝公子?”凉亭那头传来柔雅好听得宛若天籁的声音。

所有的自我训诫当下飞到九霄云外——

“来了!”他扬声应着。

阻止不了自己疾奔过去的双腿,犹知无法阻止自己的心别跳得这般急迫。

这是怎么了?他不知道。

只知道,她在那里,而他只能往有她的地方奔去。

这没有道理!

可现下,谁又管他什么道理不道理?!

他想,这是没关系的吧!毕竟她只是他生命中一个美丽的过客,不会停留的,若他有什么失常,也不过就是作了一场傻傻的梦罢了。

没关系的,现下这样是没关系的,不是吗?

他跑向她。

一场美丽得太过奢侈的梦。

第三章

他说,“恬静居”落成于二十三年前。第一任主人姓田,是从京城告老还乡的官员,虽然退休了,但亲族里还有不少人在当官,很是具地位威望。

“恬静居”就是田姓大老爷筹划数年,广征各地名工巧匠耗资费时打造出来的华美宅第。

它不是永昌城最大的宅子,但是其精美雅致之绝伦,却是无人能出其右。

这宅子不仅让田大爷大大出了锋头、面子里子十足,更教当时参与兴建的所有人——上从设计的匠师,下至砌砖粉墙的工人,全都炙手可热人人争抢!每一户打算大兴土木的人家,莫不捧着大把银子要求这些工匠来帮他们兴建宅子,甚至还传出曾经为了抢人而抢到拳脚相向的地步。

可这费了如此多心血才盖成的恬静居,田家人却只住了一年就搬走了。不仅搬离永昌城,更是仓促地把价值上万两的华美宅子随便减了三成出售,只求迅速脱手。

这诡异的情况在当时自是引起一阵议论纷纷,每个人都在猜测其原因。

自然,但凡传言、谣言、流言等等,都不会有好听的。

——听说,田家人自从住进恬静居之后,不仅诸事不顺,还不太平安呢。

——还听说,田老爷那闺女儿呀,给房子冲煞着了,据说是先疯后病才香消玉殒的呢。

——哎!不是不是!那田家小姐听说是给男人下邪咒,好好的清清白白、美丽温柔的姑娘家,就这么被糟蹋凌辱,清醒之后因承受不住这可怕的结果,于是在闺房里投缳自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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