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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天运自是应允了,多一个盟友,少一名敌邦,何乐而不为?
而,十名大美人除了赏赐功臣之外,他自己留下了两名,也就是这两名充满异国风情的边塞佳丽让龙天运南巡回来后好生欣喜了一阵子。
在国事之外的空余时间,这两名佳丽将他服侍得开怀不已,几乎没多余的闲暇去想其它事情;当然,也包括了那名令他生平唯一挫败万分的女子。刻意地,他相信自己没有必要去想她。
着魔似的沉迷会在时光流转中渐渐清醒,他认为自己已有足够的清醒去对当初的着迷嗤之以鼻;不过是一名平凡女子而已,不是吗?
但那偶尔袭上心的愁怅,因何而来?
当他与臣属同欢时,在欢笑的片刻停歇中,他会隐隐感到失落。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当他为着全国各地传来秋收丰盛、百姓安乐的消息而谢天祭祀时,为何他会希望跪拜在一边的,还会有一个他想见的人儿,让万般虔诚的心陷了一角阴暗?
而此刻,美人正在为他着秋凉,递来香茗,让他沉醉温柔乡,他想起的,却是淡雅悠然的面孔、妙语如珠的那一个。
是真的不想她,只是会不由得两相比较。
当真是不想她的,只是懊悔曾以为自己真的能放下他要的那一个。
他是皇帝,他可以要尽天下他想要的女人!
即使--她不爱他!
如果当初的遗离是气愤于她的不交心,那么,他可以退而求其次;他可以不要她的心,但他依然要她的人。
他可以不临幸她,但摆脱不了见不到她的怅然。
他不要这种蚀人心的怅然,他要她。
重承诺是一个国君必遵守的特质,他这一辈子不曾有过出尔反尔的例子,但为了一名平凡女子,他反反覆覆地由着情绪主导自己的旨意,一再一再地做着这样的事。那个女子呀,必须负上所有责任。
因为占不了上风,掌控不了情况,所以他对她有过多次拂袖而去,气急败坏。
但她不怕,她眼中充满了想笑而不敢笑的自制。
如果身为一名国君也威吓不了一个小女子,那他还能逞什么威风让她害怕、顺服?暴力吗?那是身为男人最下流的手段,他龙天运不屑去做,亦是不舍。
他想动摇她平和的外貌,并非存心看到恐惧害怕,而是想看她娇羞怜人的模样。
耙那样与他说话的人,全天下找不到第二个了。那个虽然平凡,却无比颖慧的女子呀--
"启禀皇上,三王爷求见。"江喜在门外禀报着。
天淖?他北巡边防回来了?
"领他到御书房候见。"他起身下坐榻。
"是。"
江喜交代了出去,立即领两名公公来为君王更衣。
"你们退下。"他挥手指示着。
边塞美人之一嗲声道:
"皇上,那今晚--"
"下去。"他冷淡以对。
又来四名宫女很快扶走两名大美人。
到底是野蛮国的女人,连脸色也不会看。饶是千恩万宠,当皇上要办公时,任何女人也无立足之地,更别说想趁机撒娇得到一夜的侍寝机会。江喜明白、皇宫大内的任何人都明白,可惜新宠的蛮女搞不清楚,可以料见会有半个月以上的失宠了。
喜好女色而不沉迷丧志,所以他可以当个不太差的君王,但是一切都破例在柳寄悠身上了,这样的事实不知道她会不会感到荣幸?
微微一笑,他步出了"含凉殿"。
除了例行报告各邻国动态之外,龙天淖尚有一个要求,这要求是从燕奔处得知柳寄悠下落之后所拟定的。
他怎么也没料到当初寄悠的失踪,是兄长掳走所致,还当是遇见恶匪,竟放在天子脚下横行,花了好久时间去找,却徒劳无功;更没料到皇兄会没风度地把佳人流放在歧州,命其终生不得出歧州一步。可以料见,寄悠的不在意气煞心高气傲的皇兄,让他用了下下之策来个眼不见为净,但人家好歹也是个侍郎千金呀,哪能这样处置的?
北防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他心想,以兄长的记忆而言,大抵早忘了柳寄悠这女子,那么眼下他提出来,相信可以轻易地获得应允。
他想得相当乐观,因为皇兄的好记性,向来不曾用在女子身上,上个月宠幸过的女子,在这个月就不复记忆,这是这位少年君主的"专长"。
龙天淖便认定了自己乐观得很有道理所以,报告完公事后,他道:
"皇兄,听说柳侍郎的千金被降旨终生留在歧州,不得出歧州一步,皇兄可还记得?"
"嗯。"
龙天运低首看着边防的布阵图,若无其事地应着,但眼中却锐然闪过一道光芒。
"皇兄从不曾对犯错的妃妾下如此重的惩罚,臣弟以为,两个月的刑罚,够弥补她的不逊行为了,皇兄以为如何?"龙天淖小心斟字酌辞。
不动声色,他问:
"你有何看法?"
"不妨召她回京,遣回柳宅,抑或是命其出家。"
"只有这两种方法吗?"他冷哼。
"那,不知王兄的看法为何?"
"朕不会放过她,亦不会称她的心,你就别费心思在她身上了吧!她是朕的女人,你最好避嫌!"
龙天运不善的口气令龙天淖讶然不已。这是什么情况呢?他的皇兄几曾介意过别人谈论他的妃妾了,怎么对寄悠特别制止呢?
这是否可以推想出两点看法--若不是皇兄太生气,就是皇兄太在意,会是哪一种?
"那皇兄是不打算对她有别的安排了?真的任她在歧州终老一生?"
"天连,那不关你的事,没事的话,退下吧!"他背过身,不愿让三弟看到自己藏不住的情绪。
龙天淖忽尔暗笑,躬身道:
"遵旨,臣弟退下了。对了,特地向皇兄告假,臣弟将休息十日再回北防,皇兄同意吗?"
"那是当然,你辛苦奔波,盘桓一个月再走也不迟,朕岂会在意,你这么说见外了。"
"多谢皇兄,给臣弟有空暇下歧州探望柳姑娘,告退了--"
他正欲往外走,冷不妨被一把揪住衣领。
"朕没有同意你去看她。"
"皇兄,这没道理--"
龙天运将他推入椅子中:
"不管有无道理,反正你给朕好生待在长安,不许去歧州!"
***
随意挑的结果是,龙天淖又被抓入宫中出公差,以掩饰龙天运密南下三天的事实,让文武百官认为皇帝身体微恙,三日不早朝,有重要大事暂禀三王爷去定夺。
他这个"小恙"生得还真及时,专挑三王爷在京时病发,此际龙天淖悠哉游哉地在昭阳宫花园内与母亲谢太后奕棋。
由谢太后所生的三名皇子,以继承的次序来讲,又分别占了前三者,所以她享尽一生尊荣,从不曾忧心过地位有动摇的一天,即使先王先后宠幸专爱过数名大美人,种种的内宫斗争却从不曾波及到谢太后身上。她聪明地站在超然立场,一派尊雅地秉持国母身分中肯地旁观,适时地排解妃妾间的明争暗斗,从不会因先王特别宠爱谁而露出妒意,施予毒手。
她只是坐在一边观看,不去介入。所以她不仅得到后宫女子的敬重,也得到先王无比的重视,每当国事不顺,必定会与皇后同宿,更加确保了她永不动摇的地位,否则依她渐渐迟暮的容颜,哪里还会受到注目?即使贵为皇后,历代以来也不乏被冷落数十年的例子;汉朝的赵飞燕甚至在貌美时就失宠了,她也是一个皇后哩,在在都是殷鉴。
有智慧的女人才能得到最后的胜利,并且嘉惠了自己所出的子女。
谢太后正是其中翘楚,也之所以她不会看不出来儿子的不对劲,只是一直不动声色。
"淖儿,皇上去哪了?"下了一着棋,她淡然问着。
"去歧州。"龙天淖回答得也干脆,然后顺便报告二哥的消息:"对了,这次北防回来,在燕州遇见二哥,他又排了不少兵阵图,要我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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