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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拌猪腰?”唐劲的脸色开始凝重。
“补肾虚、精力减退、遗精、小便不顺、耳鸣、重听,老人家最适合了。”
“辣味猪脚?”他再问。
“补体力不足、肾虚喽。奇怪,你找的药膳都是更年期男人会吃的东西。真的不是令尊需要的吗?”他好心的建议:“紫苏驴鱼不错。驴鱼补肝,紫苏则促进食欲。”
最后一问:“那,鱼翅芙蓉呢?也是壮阳?”
“不是。”莫靖棋努力想了一下,弹了弹手指。“那是预防老年痴呆症,顺便可治糖尿病。”
“碰!”硬拳忍力的往桌上“轻槌”了一下。
莫靖棋吓了一跳,这才觉得唐劲的面孔灰得有点煞青。怎么……这间办公室的灯光特别可以把人的脸色照了个青惨?“你还好吧?”
“谢谢你的解说。”唐劲没有为自己的失态作解释。脸色一整,又回复公事公办的原样,让莫靖棋几乎要以为起刚才近十分钟的闲谈是不存在的。
又是放学后。随着昼日的拉长,春天的景色益加美丽,夕阳的炫烂不易教黑夜掩了去,迤逦老长的光华直舒人心神。
单夜茴抽了张面纸给晓晨,终于问出她藏了一天的疑惑:“你今天一整天似乎都很快乐。”
下午的两堂排球课,出了一身汗的结果是鼻涕又流了两管,丝毫没有休兵的打算。连打了两个喷嚏后,单晓晨再度压榨出鼻腔内的积水。
“我一向让自己心情好。”浓重的鼻音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
“心情好到笑脸不断就少见了。”快要步出校门口时,她停住,警觉的问:“不会是今日那位唐先生又等在门外了吧?”她一点也不喜欢那个人。晓晨还太年轻,还未享受过青春无忧的少女年华,不该有任何属于成人世界的杂事来沾染她的生命。
“我不晓得他会不会来。”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但很乐意去期待。
“我不认为我们这个年纪适合谈感情。”
单晓晨捏了捏鼻子,使之通气,淡然回应:“我们永远不会知道老天在前方为我们安排了什么。”哈啾!随时打喷嚏的身体状况实在不适合长谈。
才走出校门,迎面一道浓呛的香风袭来“哎呀,晓晨,天气多变化,我替你熬了人参鸡汤,快些喝喝看!”吕莫若奔近时已打开保温壶,不知有心或无意,在顶开单晓晨这个正主儿的同时,还溅了一匙汤水到她手上。
“噢!”有些烫。
“你做什么!”单夜茴脸色大变的劈过去一记手刃,但有人比她更快。就这么一眨眼间,连汤带人,吕莫若被扫到大马路上,跌了个四脚朝天唐劲半蹲在吕莫若面前,左手轻而易举的箝住她颈子,声音低沉而冰寒:“谁给了你胆子,让你动她?”
“你……你是谁……要做……做……唔……。”加重在脖子上的力道扳去她的尖啸,吕莫若胀成紫灰的面孔开始有无比的惊恐,一点也不敢怀疑这男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扼死她。
虽然他的表情并不狰狞。
“唐劲,别这样。我没事。”单晓晨纤手轻放他肩上,感受到他衣服下蓄势费起的力道,心口有些激昂。
唐劲并没有放松。极浅淡的俯低头在吕莫若耳边道:“原本你这只跳梁小丑并不在我眼内,但你今天惹到了我,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作后悔。”
几名教官已由学校内快步奔来。唐劲直起身,拍了拍膝上的灰尘,拉过烧晨的双手检视,拭去了汤汁,确定看不到红肿,这才释放了眉宇间迫人的暴戾之气。
“没事?”他仍是问。
“没事。”她眼神扫过狼狈的吕莫若,觉得有事的最佳人选在一边候着,也明白的传达着这个讯息。
唐劲的唇角勾勒着没笑意的弧度。不多言,仍旧牵着她的手往他车子的方向带。
但没有昨日的好运,他现下遇到了阻碍。
单夜茴站在他们面前,不畏他的眼光直道:“她今天身体状况不好,最好多休息。唐先生改日请早。”
唐劲回身看着晓晨红通通的鼻头。
“又过敏了?冷吗?”她的手还不算冰冷。今天天气也还好,但红通通的鼻子显示了它不按照天气好坏而发作的顽劣根性。
“一会就好了。只不过我需要一大包的面纸。”
他轻触她鼻子两端。
“用湿纸巾会好一点。与面纸磨擦太频繁会乾燥到流血。我车内有准备。”仍是拉着她往前走。
单夜茴仍是要阻止,但单晓晨拍拍她,指着正在对教官们告状的吕氏母女:“去处理,好吗?”
“她们会后悔的。”单夜茴向来温和的明眸闪过沉沉的阴森。她不再坚持这方必然会战败的抢人战,往另一边的战场走去。她绝不会原谅伤害晓晨的人!
单晓晨关注着夜茴的举动,但唐劲已把她塞入车中,连接而来的鼻水喷嚏早已使她没空再注意其他了。
“今天去哪?”她好不容易能开口。
“先到公司。我还有点事得做。”天晓得为什么每天一到下午四点钟,他的脚便不由自主的往地下停车场走去,光明正大的丢下公事跷班来此。
女人是祸水!再厉害不过的一记夺心招。为美女而亡国的君王真的亡得一点也不冤枉,至少他很能体会其中的无奈与无法自拔。
“你可以下班后再到家里找我呀,反正不会有人盘问你祖宗十八代。”她笑。
“我对单家大宅没好感。”
“建筑是死的,人是活的呀。”她想了想,忍不住笑意。“而且我家厨娘还会煮很棒的菜唷,正好可以替你补一补。”
“再补一次老年痴呆症吗?非常感谢,但不必再招待。”他斜瞄她一眼。
她笑了出来。就猜他会弄清楚!他不是那种得过且过、迷糊度日的人。
“其实一般人吃东西很少在乎食物的属性,生冷不忌的吃。若不计较补肾补脑什么的,基本上,昨天我替你点的菜不算难吃呀,你还吃光了呢。”
“那是因为我从不浪费粮食。”
她托腮而笑。
“嗯……我喜欢你这个好习惯。”想起了昨夜他吃光了她吃不完的食物,神秘的喜悦让她面容泛着光采粉泽。
他的心口随她的表情而颤动。敏锐如他,怎会意会不到她话中的意思。
“喝点茶,体内煨得熬了,大概可以止一止鼻水。”他查过一些医学常识的书,也问过几名医生朋友,知道这种小毛病得靠长期调理体质,一时半刻是没药医的。只能多喝温热茶水,多运动,少吃冷性食物。
捧着乌龙茶,重复昨日相同共饮的动作。这次他已没有拒绝,虽脸色不豫,但仍是喝下了。
“你很不喜欢有人靠近你是吗?”这是她的观察。
“我习惯与任何人保持距离。这是礼貌。”
“没有知己好友吗?”
“朋友很多,但不愿交得深。”也没时间。
她坐正身躯,轻道:“我也是。人与人之间不可能做到水乳交融的。而再好的知己也会因际遇不同而散落在遥远不知处的一方。有时自己太过付出了,反而会心痛。我想,不只是男女之间吧,友情理应也会因分开而愁怅。”
“你有经验?”他的人生不曾着墨于阳春悲秋的人事起落飘零,意会得并不深。
她看着窗外。
“国小时,有一位要好的同学移民了,那时觉得好伤心,知道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而即使见到,大概也彼此不认得。那时一直在想,如果人生在世若一直是迎着相聚送着别离,未免,太令人伤心了。”
他忍不住想抱楼她,而他也做了。等着绿灯,台北的车阵似虫般蠕动,让他得以伸手将她勾入自己的世界中。
“你这是悲观还是乐观?”放低了声音,抚慰着怀中小小人儿的心灵。
“我悲观的想得多、想得远、想得透,然后,我就会乐观而随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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