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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她该庆幸这幢老房子在七十年前曾经大肆翻修过,除了保留外壳的古老原样外,内部来说,差不多可以说是完全推倒重建了。那时候主持这个工事的家族子弟是个欧洲留学回来的室内设计师,对古典艺术深深着迷,房间的格局全然欧化。所以这里的主卧室并不像一般R国传统的那样理所当然的将男女主人的私人活动领域全部设计在一起。这里的主卧室包含了男主卧室、女主卧室、共同起居室,是个「品」字结构。男女主卧室的中间隔了一道墙,给了双方足够的隐私尊重;开了一扇门,方便男女主人随时能亲密的互相拜访。
而现在,王子齐入住的地方就是男主卧室。
如果王子齐没有突然到来的话,那么现在该是她进入深度睡眠的时候,若是她在他吃完消夜之后,跟他道晚安的话,也绝对称不上失礼。虽然她也考虑过这么做,但想了想,还是作罢。
这个男人没有那么好打发的,而且在还没有完全了解他的行为模式所代表的含意之前,还是少得罪他为妙吧。对他生气是没有意义的,她不会自大的认为自己的怒气会为他所在乎,她没那么重要。
当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心目中不存在重要性,那么对他发怒就是不智的。因为不仅达不到任何效果,也许还会被这个男人记恨,那么只要她一点点不经意的怠慢,怕会成为往后被不断报复的原因。如果他们将相处一辈子,最好还是一开始就努力维持一个和平的表相。
何况,她现在并不想睡。好友身上发生的事情让她心情很闷,情绪很糟,怎么也调整不回来。还有,她也不能在王子齐还没有准备上床休息结束这漫长的一天时,无礼的将他丢在清醒的暗夜里,特别是,他是为了她而突然决定回国的。
下班之后,立即赶往机场,飞了四个小时之后,来到她的家门前。
他不是故意要在深夜十一点这个不恰当的时间到来,而是他别无选择。因为他在电话里承诺了「明天见」,那么就不会失信。就算他真的失信了,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好吧,甚至还有点欢喜。谁叫他的行为那么蛮横,缺少对她的尊重,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他来了,也住进来了,赶在午夜十二点之前,完成他的承诺。她不想见到他,但他才不在乎她想不想,对吧?
啊……喔,糟糕!她可以对他抱持着抗拒的心态,可是若开始对他产生抱怨的话,那真是不妙了。她不该对他有期许的,只有先有期待了,才会因为期待落空而抱怨。
她必需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他不该是她的期待!就在她有些苦恼的想要叹气时,那个沐浴完、一身清爽的男人从他卧室里走出来了。见到坐在沙发上的她,像是有些惊讶,道:「妳应该去休息的,刚才已经道过晚安了,不是吗?」
王子齐拿着一条大毛巾擦着湿发,身上一件简单浴袍,袍带松松的在腰间打了个单结,露出一小片白哲却结实的胸膛;那样居家而随性的姿态、只会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展现的姿态,震得孙湉湉脑子一时嗡然,顿时无言。
她以为这个男人永远会以西装革履的一面面对她……至少在结婚之前。就像她,此刻坐在起居室里,也绝对是身着家居服,端端庄庄的招待任何来人。所以虽然他是穿着衣服的,但对她而言,简直与半裸无异!
太、太、太不庄重了!
她没有办法知道自己的脸是不是红了,但知道自己的脸热得不成样子,连目光都没有勇气与他对上,声音有些微弱地道:
「这……不符合待客之道。」
「我是客?」他慢慢地、散步一般的走过来,没有找张椅子坐下,就这么站在她面前。
「嗯……因为你第一次来……我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不会觉得被怠慢了……」她努力要组织出完整的字句,虽断断续续的,但至少是说出来了。
「不要对我客气,我们之间可以更随意一点。」
「嗯,我会适应。」她发现自己低垂的目光栖放于他浴袍的下襬,心中忍不住对自己呻吟出声。
深蓝色的浴袍下襬长度只到他膝盖,虽然不庄重,但也称不上裸露,但她就是觉得呼吸困难……恍惚想起他身上穿的这套浴袍跟自己的某一件浴抱是成套的,是订婚那时,不知道哪个朋友拿着他们的衣码尺寸特地去国外订制送给她的。手巾、毛巾、大浴巾、浴袍、拖鞋等完整齐备。当初搬过来这儿居住时,孙月一同将之打包过来。并不是说孙月会未卜先知的算到有一天她们会在这里招待王子齐,而是孙月做事本来就习惯周全,就算不是为王子齐准备,有这么一套男士用品放着,要是哪天家族里的男士前来拜访,也不怕招待不周了。
没什么的,真的没什么,只是,浴袍而已……只是,露出两条光裸修长的小腿而已……
为什么她却觉得这一切太煽情了呢?在他只是简简单单站在她面前,没有散发贺尔蒙的意图与行为的情况下?她是不是,太嫩了?
「怎么了?」他蹲下来,想要直视她的眼。
她暗自吸了口气,躲开他的目光。「没有。我想,只是有些困了。」
他微扬了下眉,很轻易的放过她的不自在,没有追根究柢。
「那妳去休息吧,我一切可以自理,妳不用强打精神坐在这里陪伴我。」
「不,我想知道你要跟我谈什么。虽然困,可是如果没弄清楚这个,我想我可能会睡不着。再说你大老远的回来,没有得到休息就过来我这儿,或许你会希望可以立刻处理你想处理的事,然后就能好好去忙别的了。」眼光没个放处,后来决定还是放在他脸上比较安全,如果可以不必与他目光相对的话。
「意思是,妳等了我一天了?」
「不是的,其实我不知道……你今天真的会回来。」
「我说过会回来。」
「嗯,我了解你的言出必行,从不质疑。但我同时相信你这几天应该会非常忙,忙到脱不开身。」
「妳以为公事比妳重要?」他的问题,她无法回答。其实到目前为止,也从没想过,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去想这个问题。她希望这永远是个无聊的问题,对她而言。
还有,为什么两人的谈话重心一直在改变?好像前一个问题还没谈出结论,不经意的一个话题偏转,又朝另一个方向探索去了?
「呃,如果可以,我们谈回原来那个,可以吗?」她小声建议着。
「哪个?其实都是同一个,不是吗?」他道。
「是同一个吗?」
「当然。昨天……好吧,其实已经算是前天晚上的事了,妳情绪不佳,对我有些生气。我想知道妳为什么生气,想着妳或许需要安慰,所以决定回国。就算那边的公事正被搅得一团糟,我最好留在那边坐镇。」
「那才是正确的,不是吗?」
「不,没什么正确的。反正都已乱成一团了,坐不坐镇,他们都得想办法解决,不管我人在哪里,他们都必须在我给予的期限内拟出有效的解决方案。」
这个男人竟然在对她谈公事!孙湉湉发现自己心跳有些加速。
「我不了解你的工作,所以对于你事业上的挫折,我没有办法提供你有效的安慰。」她为朋友的伤痛而难过,他为事业上的问题而心烦,却都不能提供给对方实质的慰藉与帮助,所以,他回国探望她,是没有任何收获的。
「如果妳能提供我事业上有效的安慰的话,那么妳就会是我的手下大将,而不是我的夫人了。这,可不是我对妳的期待。」他说完后轻笑,不知道在笑什么,或许是笑她的不敢抬头与他正视。
他的笑让她觉得抬不起头,只能继续低垂着,什么也不想看见,什么也不愿去想,不理会他说的话里有什么深意,不想问他对她的期待是什么,于是决定闭上眼。王子齐起身坐到她身边,两人的膝盖自然而然的抵靠在一起。他像是恍惚无觉,而她虽然不自在,但又不敢马上将腿移开,那样太刻意了。于是只好先这样,让他的左腿与自己右腿贴近,心底默默算着时间,等待一个可以很自然而然退开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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