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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追你,你知道吗?”陈善茗又开口。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在他闪亮的俊脸笑容下,回应:“嗯,你同时也追求王小姐与方小姐。”这种算法甚至还只限于由她代订鲜花的对象,不包括他大老板自己送去或富蓣代订花的其他佳丽。
这个小妹妹并不迟钝哩!必要时也可以是很犀利的,只要给她足够的放松与足够的思考时间。
“呃,香花赠美人,相得益彰。”
这个男人甚至不对自己花心的行为做解释,不过那反正不关她的事。她其实也不计较他近些日子以来蓄意地破坏她的晚餐约会,因为她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即使阿姊介绍的每一位男士都品貌良好,可是爱情的形成向来还要添一味神智不清的药来加料,而她目前没有。
怪了,阿姊没事推销她做什么?只为了拐免费的晚餐吗?
“小蔷,你觉得有心追求你的男士们有谁比得上我吗?”自大至极的问话自是由大老板、那个全大楼公认的帅哥口中吐出来。
“我怎么知道。”他们这些男人在她眼中不会比路人甲好到哪里去,她哪来的工夫去做深刻的了解。
陈善茗死也不会承认自己优越的帅哥自尊被刮伤了一下下。如果她是故意说反话还不打紧,偏偏他约莫了解这个小妮子对谎话没什么涉猎,向来是直言到底的,也之所以,他才会觉得她清新得可爱;在接触那么多成熟世故且聪明万分的美人之后,惯性的疲乏造就了她突然惹他亮眼的情况。
所以说,有时候的“喜欢”,大多要时机来促成,而没有绝对的道理。他深信假若今天他在清纯女子中优游自在了数年,必然会对精明干练的女子惊为天人,并且死命招惹人家注意。
此刻呢,不可思议的,偏爱逗这种涉世不深、俭啬吓人,反应不够机敏的小女子。
幸好公司已在望,她加快脚步先进入大楼。
不过她的动作还不够快,才跨出两步,后衣领就被拎住。
“走慢点,这边道路施工中。”
她转头看他:“老板,你真的对我有意思吗?”
问得太突兀,他怔了一下才缓缓点头:“目前是。”
“那如果我给你追到的话,你会要我吗?”
“你愿意给我追到吗?”问得好滑头。
当然不愿意,可是他每天搅弄得她上班时火气旺实在很讨厌,所以她决定了:“如果你不想娶我,就不该追我。你不知道我们乡下人都很保守的吗?如果我爱上你,你同时也抽了腿,那我发誓会死给你看。”当然要用另一种方式翻译也可以,称之:会让你死得很难看。她在心中偷偷纠正,可是脸上正经且迹近严厉的表情可没有变。
在陈善茗凝眉之时,她乘机回办公室吃饭。
不必太心虚的,阿姊有交代,该严正声明时,就不妨直言,省得因为优柔寡断带来持续不断的困扰,害惨了自己,然后烦心不已。
独善其身守则第一条:对无聊人士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须谨记再三。
所以心下即使有一些些对不起大老板,但窃喜的成分反而占了绝大多数。
是该有人教育那些自大的男人了。女人说不要时,绝对就是不要,没有欲迎还拒那一回事。
陈大帅哥能不能顿悟,就看他老人家的慧根了。“阿姊,你胃口不会小到吃不完一盒鳗鱼饭吧?为什么剩一半不吃?”快下班时刻,富蔷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富蓣瞄了她一眼:“那是晚餐。”
“虽然你想存钱买一套新衣服,但也不必用这种方法呀!我们可以叫四楼的白先生请我们吃晚餐——““少来,坑人一顿相亲饭已经很多了,又不想跟人家交往,干嘛吃第二顿。”这个小妹就是天真。
“但是昨天白先生在电梯中直说要请客,我以为他很乐意被我们坑第二次。”
“然后第三次就要开始讨论结婚事宜了。”她冷淡地回应。
瞄到指针已指向五点,她快手快脚地收拾好,将吃剩一半的便当放入手袋中,才斜眼看小妹:“老天,你文件还没打完?”
“你十分钟前才交给我的。”富蔷不平地回道。
“OK,那你打完后才能下班。我先走了,今天王老板要来清点丝袜花,跟我结一次帐。”
“哦。”她只好点头。
“还有,走路回去就好了,健身又省钱。”富蓣又交代。
“那我晚餐呢?你煮,还是吃外面?”
“你吃肉燥饭再回家,记得喔,西屯八巷的内燥饭比较便宜,一碗二十五元,别被拐了。”
“知道啦。”反正她身上也没什么钱可以被拐。
总算交代完所有,富蓣一边打卡一边探头向老板办公室叫道:“老板,我先走了。”
“那小蔷呢?”唐璜式的笑脸抬了起来。
“窝边的小花不要采哪!老板,我老妹与你恐怕永远不会顺路的。”
与上司斗了一分钟的嘴,深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连忙投去一枚警告的眼色,匆匆搭电梯下楼去。
“富……小姐?”
大楼门口的大理石柱旁传来一声低唤,拉住了富蓣急惊风的步伐,钞票……男?
他居然会主动来找她?这认知令她差点飘了起来,脚不着地。
“康先生,你找我?是你在叫我?”最近几天都没有在工人群中找到他的身影,还以为他又到哪里去打零工了哩。
康恕馀拿下安全帽,依旧是一身工作过后的泥污,站在所有下班的上班族人潮中,看来显得特别的低身分,可是他眼中因为没有半丝卑索,让他反而卓然独立许多。不过这种小事,是入不了富蓣法眼的,她可看不出这个男人会比其他路人甲乙丙逊色到哪里去。钞票男呢!千万中选一的奇葩也够炫了。
“我来付你乾洗费用的。”
“哦。”她呆呆地应着,看向他右手臂上有擦伤,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跌倒吗?
““呃……是的。请问要付多少才够?”
如果不算打折、不算折旧的话,那件裙子八成有两万元的价码,但穿了四年下来,她要是没心肝地这么坑人,就太不道德了。所以她心中自是有一番评估:“康先生,你月收入大约多少?”
“四、五万吧。”他回答得一头雾水。
咦!还不错嘛!原来劳力赚钱收获也不小,还以为一个月赚不到一万呢!
“富小姐,你……”
“我想你大概要赔我七千元。”就事论事,兼厚道有之,她忍着肉痛认为肇事者赔她一点点钱就好,毕竟人家赚的也是血汗钱嘛。
可惜这个“庞大”的数目仍是吓到了康恕馀:“七……千元?全台中市有哪一家乾洗店贵成这样子的?”
“不是的。因为我的裙子在洗不掉污泥的情况下,已经算报销了,我只让你付三分之一的钱而已。剩下的买衣钱,我会努力打工赚外快凑齐的——啊,对了,你们工地需不需要假日女工?我一天一千五就可以了。”说到最后忍不住力荐自己头好壮壮的身体,以谋取更多当女工的议价空间。
“对不起,我们很少用女工,因为都是粗重的工作,让女人做太辛苦——““那根本是性别歧视!你不知道男女平等的时代已经来了吗?”
“对,但女人口中的男女平等向来用在占便宜上头,不会有你这种硬找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来加身。”实在是个怪女人,每一次见面都忍不住要为她的“怪”而赞叹一次。
也许因为这样,所以印象益加深刻?
对避女祸唯恐不及的他而言,确实是人不可思议的事了。如果他一再一再地“深刻”下去的话。
“不管啦,有打工的机会知会我一下,喏,这是我的地址、电话,上面还有我邮局的帐户,你有钱时记得汇七千元给我。”也不过在他转念间,她便已抄好一切资料塞在他污泥的大手上,很宽容地不强求他马上给钱,因为这位钞票男看起来一副随时都很穷的样子,让她起了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