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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了,平凡人都会工作的。因为要维持生活,也大抵是因为不知该怎麽面对自己人生里这般无止境的空白吧?那麽她出来自立的第二步,该是想著找工作的事了。再这麽发呆下去,她知道自己会怎样,会成为这间屋子里最新增的一件家具,相同的死气沉沉、相同僵冷。
思绪跳转入工作的范围,一时也想不到该去谋求什麽性质的工作。
她会烹饪,当厨师好吗?
会做衣服,到成衣厂也行……
报纸上的求职栏在不景气的声浪中,依然占据著偌大篇幅,可见人求事不易,事求人也是困难。
似乎一般普遍的薪资都在二万五千元上下,她侧首想了下自己这个月到目前为止的花费……
嗯……没去计算实际的现金支出,但刷卡就很明确了。金卡的基本额度是十五万,她好像刷掉了三、四万,已经是别人眼中不可思议的穷酸,但一般人辛苦一个月赚取到的却只有二、三万。老实说她已经很节俭了,不买动辄十数万的名牌、不上最昂贵的馆子、不去最知名的美容沙龙和三温暖俱乐部,如此这般的节俭,每个月也得有五万元上下的支出。
她以为自己早就在过平凡人的生活了,事实上却不然,看看报纸上所谓的优渥薪资,她怀疑日子怎麽过下去?如果她也是薪水阶级的话……
那麽……不自禁想到那个叫言晏的男子。莫怪他会住在这种地方了。一个看起来像都市雅痞的菁英份子,他一个月到底领多少钱呢?如果是别人眼中“很多”的四、五万,扣掉六千元的房租,再扣掉伙食费,那他还有馀钱去打理自己的门面,甚而出入以轿车代步吗?
多奇怪,她一直以为每一个看起来“很菁英”的男子都必定像晓晨的丈夫唐劲那样多金、不可一世等等……但那显然是她一厢情愿的认定。事实上绝大部分的人生活在金字塔的底端,而那些中产阶级也不过是金玉其外罢了,不太可能过著奢华的生活。
能过奢华生活的,是那些把天下财富收拢在手中的少数人,如单家、如莫家,如——她这个以为自己身世悲惨,却在物质上不虞匮乏、被养得不知人间疾苦的庶出千金。
可见她自以为已经在过著的平民生活,其实尚未符合最真实的标准。
“叮咚!”陌生的钤声在屋内响起,打扰了她的沉思。
是谁?闷闷的不悦感让她没有起身开门的欲望。除了晓晨之外,谁也无法让她产生想动的能量。
“叮咚,叮咚。”
不死心的捺钤者仍持续他惹人厌的行为。
叮咚声外加著呼叫声:“有人在吗?”一副不把门钤按到坏不甘休的执著。
是那个人吧?那个叫言晏的人。声音是认得出来的,但就是不知道他想做什麽。而无论他想做什麽,都不该来打扰到她不是吗?她一点也不以为那种男子会有敦亲睦邻的鸡婆性情。
门钤快被捺坏了,然後,在几声奄奄一息的“滴”音惨叫下,正式寿终正寝。
她唇角微乎其微地一勾,到底是安静了,日後再也不必忍受这种打扰。但她高兴得似乎太早,因为“碰碰”的敲门声接踵而来。这下子,还能任他去把门板搥破吗?
这男子看来非常坚持,而且永不放弃。
她放下刀叉,缓步走向大门,拉开——
“这扇门板很脆弱,无须阁下热心地加以证明。”
言晏停住差点要敲下的手势,将半举的右手搁在门框上,没有退後一步以拉开距离,任由两人直视的长度保持在半公尺以内。
“原来你在。”耸耸肩,像是颇诧异的样子。
要是不知道有人在屋子内,他还会花这麽多工夫将人给吵出来吗?她心底微讽。
“有事?”
言晏闻到一阵扑鼻而来的食物香气,当下闪神,视线越过她看向屋子内,一方小小桌几上有一客看起来非常可口的牛排。白瓷盘上看来很昂贵;银色刀叉——雕花造型的喔,再有以一只高脚杯盛著的红酒……若不是这屋子太过简陋,这情景看起来还真是十足的有品味。
而这,让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显得有些可笑,但他还是勇敢地说了:
“我多买了一份晚餐。”他扬了扬左手提著的塑胶袋,里头躺著两小包食物——蚵仔面线与臭豆腐。
又如何?她柳眉微扬,无言询问。
“想你大概如同过去几天一般没有出门觅食,所以……”又是一个耸肩,意思很明白,他是送食物来的。
这男人真是惹人厌的多事!
“多谢,但不必。”她打算关门。
他伸手挡住门板。
“你似乎很擅长拒绝别人的好意。”
夜茴漆黑的美眸迎视上他:
“不管你想要什麽,我这边都没有你想要的。”
“你以为我要什麽?”他眼神转为锐利。
她冷淡一笑:
“蒙尘明珠?落难公主?我都不是。”
言晏的眼神是隐怒的,但却也是相同笑了,身体凝出战斗的气势,冷淡回应:
“你有被害妄想症吗?小姐。”
“恼羞成怒吗?先生。”
刺猬。言晏心中浮现这个名词。这个美丽非凡、柔弱表相的女子,其实布著满身伤人又伤己的利刺。一名尖锐的女子,又为何眼中毫无生气,满注著不在乎的冷然?
情况看起来很像在吵架,但他的来意并非为了把气氛弄得更僵,他来,是为了……瞄到手上的食物,依著独断的本性,将食物硬塞到美女手中。
他来,是为了给这个不知感恩的女子送膳食,因为听言康说这几天她从未踏出屋子,要不是担心她做了什麽想不开的蠢事,他何必做出这种活似在搭讪的愚行?
“我说过不需要。”她欲塞回他手上。
他退了一步,皮笑肉不笑地:
“祝用餐愉快。”
在她的瞪视下,他倒退著走,然後掏出钥匙,打开五楼C户的大门,闪身进去!
啊——这个人,居然偷学她的方法,搬家搬上五楼来了!
视线拉回手上这包食物,努力确认了下,正是美食杂志上介绍过的蚵仔面线与臭豆腐……果然……不怎麽香。
她关上门,微恼地想著,她可没添购适合吃小吃的碗盘,这下子要怎麽尝味呀?那男人,真是鲁莽,而且还没大脑,造成她这种不方便!
第三章
“真是个美丽的人儿呀!”狄伦陶醉地抢过某人手上的照片,直接往心口贴上去——
壮举尚未完成,立即被一记铁拳打飞到沙发上去挂著,相片自然又回归原主手中。睐也不睐那个哇哇大叫的痞子一眼,将相片收日抽屉内,问道:
“你来做什麽?”已经对狄伦从不敲门的恶习没辙,不想再多费口舌纠正,直接问明来意。
“威杰,别这麽冷淡嘛。知道莫要来,也不知会一下,好歹咱们三人是大学同学一场嘛,哪有不让我见的道理?”
祝威杰冷瞪好友一眼,不想理他,低头检视手边的合约条文。
“别装忙啦!那些条文在我俩不眠不休研究三天之後,再也挑剔不出一个标点符号来修改了。”狄伦长腿一跨,占据了半张桌面,倾身压迫著办公椅上那个冷淡的男人。捣蛋的意图全无隐藏。
狄伦与祝威杰都是中美混血儿,双方父母皆是好友,於是他们自小便玩在一起,甚至现在一同进入祝氏家族事业里打拼,三十三年的孽缘下来可以说再也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了;也之所以,狄伦连祝威杰这个闷骚男子暗恋著谁都知道,才会在此时此刻进来自讨没趣。
“你想,莫知不知道你执意来台湾开发市场,其实最大的目的只在追求他的妹妹?”
祝威杰眉峰一凝,又瞪他一眼。
“胡说什麽?”
“如果不是为了美人,何必亲自坐镇台湾?明明亚洲的分公司预定设在香港,好遥控深圳、上海的厂务,你却这麽大手一挥,当下舍香港就台湾。天知道你存什麽心,硬要在这个没开发价值的地方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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