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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恩那么难(情爱长廊系列)(25)



假日?那他们还有时间约会吗?

「那是说接下来的三个月你的时间还是不属于我?」她低嚷。

「忙完这三个月,我所有的时间都属于你。」

「不可能的,你的时间都属于朋友,除非朋友不需要了,你才会把剩下的时间留给我。」她拥有的他,好少!

方畅看着她,意外着她口气里的烦躁,以及那烦躁下的闺怨。一直以为她非常独立,把生活安排得很安适——工作时心无旁鹜,独处时自得其乐,与情人在一起时又能愉快依偎。

她应该是这样的人不是吗?那么为什么她现在的烦躁却是掩不住呢?她心中还有什么对他的不确定吗?这段感情教她没有安全感吗?

「你为什么对朋友这么好呢?」她问他。

「我对朋友好吗?」他不觉得。

「怎么不好?你都可以放下自己的工作这样奔波了。而且这种日子还要过三个月呢!如果一个人对自己的事业都没有野心的话,怎么会去对别人的事业尽心尽力?你不是个很有事业心的人,你甚至是被动的,他们能让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她多么了解他呀!方畅心里想着。顿了一会才坦言道:

「恩情吧。我想是恩情。」

她心一震!恩情?恩,又是恩!

「你的每个朋友都对你有恩?」

「不,应该说因为有恩,所以他们才会成为我的好朋友。」

「呀……」她叫了声,脑中也飞快转着,马上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那是说,你原本是不打算有朋友的?」

他想了下,点头。

「应该说我从来不想与人有这样深刻的交情。可是人生在世,总不能尽如己意吧!若没有这些恩情牵扯,我想我会一路孤僻到老,不会有知交。所以想一想,有一些恩情纠绊也是好的。」说着,笑了,「幸好这样的朋友不多,不然我搞不好得有三头六臂才成。」

她想到了自己先前一直在疑惑的,问道:

「为什么你对商业上的事这么熟稔呢?上星期你帮过周劭,而现在来台中,你提了一下,好像是来帮朋友的连锁超市做改造整顿计画的是吧?你怎么会呢?这可是要学有专精以及一定的经验才行的呀。」

「我大学读的是商学系夜间部,白天就在这个朋友的公司打工,也做了五、六年,所以这方面的学经历都不缺。而所谓的帮忙,也不是说光靠我一个人就能成事,我们也请了不少专业人士来一同做评估,我只是做最后的归纳统合工作而已。」

「所以你大学是在台中念的?」

「嗯。」

「这样半工半读的,很辛苦吧?」她感到心疼,「为什么你会这么辛苦呢?」难道方爸、方妈在他很年幼时就出了什么意外吗?这就是他们的自助餐店收起来不做的原因吗?

「不算辛苦。反正这种生活体验也是难得。而且我遇到的都是好人,人生也算是幸运了。」

「所以只要你台中的这个朋友有事找你,你就会义不容辞的过来?因为这是你当初打工的地方?」这算是恩情吗?

「当然不只是这样。再加上我这个朋友年纪还太小,许多事总要找我商量才安心;他很有能力的,可是这么早就承担起一间大公司的兴衰,对他来说是太勉强了些。」

「年纪小?多小?」她脑中搜寻着台中企业界名人的姓名与年纪。她记得是有几个很年轻的老板没错……

「他才二十四岁,还在读研究所呢。」

二十四?她脱口而出——

「那不是跟你差不多年纪?」

方畅一楞,直直看着她,这女人……一直以为他才二十四吗?他是看起来比别人年轻了一点没错,但是他的言行举止种种表现,在她眼中看来也是相同于二十四岁毛小子的「青春洋溢」吗?会吗?是吗?

他有拉着她挥洒青春的汗水、泪水一同往太阳的方向奔去吗?他有带她去找一艘类似铁达尼的游轮,然后把她当成罗丝起子扭……不是,是把她当成胖萝丝、把自己当成神奇的瘦杰克,违法的站在船头栏杆上乱吼乱叫一通吗?

他没有吧?

「你以为我才二十四?」他危险的眯起眼。

「不然就是二十五?」她知道小男生对年纪问题也是很敏感的,所以回答得很小心。

方畅深吸一口气,才道:

「也许我没对你说过,我跟周劭国中、高中共当了六年的同学。」

他们是同学?!她直觉叫——

「天呀!你是说周劭留级过六次?」不然年纪差这么多的两人怎会成为同学?

跌倒!

方畅很想笑,又很想狠狠把她混乱的脑袋摇得清醒一点。

「为了你的饭碗着想,你千万不要在周劭面前这么说。」他提醒她,然后才道:「他没有留级过。」唔……大学不算,反正是在国外读的,就不说了。「虽然说他的功课一直不怎么出色,但每次在紧要关头也都能顺利过关,所以他没有留级过;而我也没有早读。我跟他同年纪,不是那种可以提早好几岁入学的天才。」他说得很清楚,不要她脑袋再曲曲折折的乱想。

那是说他们……同年纪?王攸贞脑袋仍是混乱,因为有些地方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所以她没有办法整理出一个明晰的条理,她只能吶吶的接着问:

「我记得周劭虽然跟我前老板同年,可是却小了他几个月。他们目前……都是三十岁,我不可能记错。可是,你如果跟周劭同年,不就是三十岁了?你不该是三十岁呀!」

「为什么我不该是三十岁?」他盯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还是一脸的搞不清楚?或者更可说是,她为什么一副不愿意相信的样子?

「你真的是三十岁了?」她问,很慎重的问。双手紧紧合十在胸前,冰冷而发着抖,等待可怕的答案到来。

「我三十了。」他点头。

「不可能!」她低叫,头脑感到晕眩。

「为什么不可能?」

「如果你已经三十岁,那么你就不可能是方爸方妈的儿子了!」她大叫出来。

方爸?方妈?

方畅瞪着她,为着她口中吐出的这两个他也熟悉的称号。

起先是不明白的,但没有多久,他便弄清楚了——方爸方妈这一生帮助过的人非常多,所以这些年来予昌一直在抱怨老是有人在半路上拦截他,大呼着要报恩。她,也是来找方爸方妈报恩的?而且,还找错人了是吧?

她的目标是予昌!

同是姓方的他只是她的错认,以及……错爱!

面对神情惶然的王攸贞,他说道:

「我不是方爸方妈的儿子,我台中的朋友才是。他叫方予昌,今年二十四,是方爸方妈的独生子。」

她吓住,不只为了他口中说出的话,也为了他脸上那从未见过的冰冷。

冰冷,在他脸上冻成寒霜。

弄清楚了。

方畅不是方爸方妈的儿子。

方畅已经三十岁了——大了她两岁呢。

方畅来自一个曾经很富裕的家庭;从幼稚园开始,他一路就读着以「贵族」著称的知名学校,所以国、高中两个阶段才会与周劭同班——她后来才想起,这些权贵子弟是不可能在一般平民学校就读的。如果方畅只是一般人,那么他不可能会是周劭的同学。

而方畅的孤僻也是其来有自;因为从他有记忆以来,他就是在住校了,每年寒暑假也都只跟佣人生活,他的亲人并不关心他。他的母亲在他两岁时就过世了,父亲很快续弦,随着事业重心移到东南亚,加上经济环境的快速改变,他们很忙,忙到没有人会对方畅多看上一眼,把他丢在台湾、丢到学校也就不管了。

方畅习惯独自一人,方畅习惯没有朋友,也不要朋友。

可是天总是不从人愿。自他跟周劭同班开始,他寂寞安静的生命就开始变得很吵——周劭闹着要跟他比谁才是学校最英俊的校草。周劭每在考试时都从后面踢着方畅的椅子,要方畅罩他。周劭每天找他吃饭。周劭假日时都把方畅从宿舍里拖出来到他家渡假。然后,径自宣称他们是哥儿们、是生死之交——有A书找他一起看、有烟找他一起偷抽、有电动一起沉迷——的那一种过命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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