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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查无此人(17)

作者:吴大宝 阅读记录


“这里是陵园不是酒吧。”

“放在地底下多冷多黑啊。”方敬言一手插在裤兜里,“我要是没了,骨灰撒大海,飘到哪里是哪里,活着的时候没去过的地方,死了全都要看一遍。”用死性不改来形容方敬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车修好了,我送你回去。”江晓的指尖最后又一次抚过柳承敏的名字,她收拾好情绪朝着停车场走去。车子开出陵园没多久,蓝牙音响里响起了一段电话铃声。

“福康养老院。”方敬言还没看清来电提醒,江晓就接起了电话。

“喂,是江晓江女士吗?”

“是我。”

“你好,我们是福康养老院的。管喜凤女士的住院费已经欠了一个多月了,您看您有时间来支付一下下半年的费用吗?还有一件事,管喜凤女士最近的情况不太好,您最好能和江先生一起来看看。”

江晓蹙起了眉:“江新田没打钱吗?你们联系他了吗?”连续两个质问。

“我们联系了江先生好几次,都是无人接听。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打您电话的。按照养老院的规定,欠费逾期两个月的,我们院方就不再保留床位了。”

“我知道了。”江晓一向冷淡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她挂了电话,方敬言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我不急着去酒吧,你有急事可以先去处理。如果费用不够,可以先刷我的卡,之后打个欠条给我就行了。”

“不用。”

两人赶到安福养老院的时候,方敬言才知道自己小看了江晓。整个福利院坐落在一片园林景观里。入则静谧,出则繁华,在高须市能住上这样的养老院,绝对不是普通人。

江晓匆匆续了半年的费用就赶到了管喜凤的房间里。

晚饭时间,护工总是最忙的。每个需要照顾的老人都得喂饭擦嘴,一连几个小时下来,自己肚子饿得咕咕叫不算,基本上逃不掉腰酸背痛,脾气难免大了一点。

“你吃不吃!”管喜凤坐在轮椅上,旁边一个五十来岁的护工横眉冷对,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汤饭泼到老人脸上。

“烫,烫……”管喜凤一边摇手一边侧过脑袋拒绝护工的喂饭。

“你听不到她说烫吗?”这是方敬言第一次见江晓疾言厉色。

“你谁啊?”护工抬起头,一脸不耐烦地看着江晓,“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叫江晓,她是我奶奶。”

管喜凤的孙女是警察,这在养老院不是什么秘密。

刚才还一脸霸道的护工立刻软了下来:“哦,江女士啊。这个都是误会,误会。”她攥着衣角,眼神飘忽不定,想着要找什么理由搪塞江晓。

方敬言摇了摇头。不管是什么养老院,对老人施暴都是习以为常的事,而老人大多唯唯诺诺,不敢有丝毫反抗。特别是管喜凤这样的,孩子不常来,护工们就更无法无天了。

“你走吧,这里不需要你管了。”江晓接过护工手里的饭碗,指着房门说。

“好好,我去看看管奶奶的衣服有没有洗好。”护工巴不得找个机会开溜,脚底抹油窜得比老鼠还快。

管喜凤空洞的眼神不知道落到哪里,她看着江晓的眼神像是在打量陌生人一样。方敬言大概猜出老人是得了阿尔兹海默症。

“奶奶,我们吃ᴶˢᴳ饭好不好。”江晓找了一张凳子坐在管喜凤身边,用着逗孩子的口吻说。

“烫……”

“那我吹吹。”江晓在面对管喜凤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方敬言从未看到过的笑容。每看着管喜凤吃下一口,江晓的眼眶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打转,可她又强忍着,不让眼睛里的东西宣泄出来。

“诶呀!掉衣服上了!”管喜凤扯着袖子胡乱地蹭着衣襟,一边擦还一边警惕着江晓的表情。很明显,她是害怕喂饭的人责怪她,“我自己弄。”管喜凤拾起衣服上的米饭,快速塞进嘴里。

“没事,奶奶,掉了就不要了。”方敬言扯来纸巾擦掉了管喜凤衣服上的汤渍,他极尽温柔地露出笑容。

“新田?”管喜凤试探性地问,随后她握住了江晓的手,“刘芸!你们怎么来了?”

“奶奶,我是江晓啊。”

“你们不要离婚好不好,江晓才8岁,少了谁都不行啊。你们能不能为了孩子各退一步。”管喜凤越说越激动,话里夹着哭腔,“你们两个都要离开高须,江晓怎么办,她还那么小,你们怎么忍心把她扔到寄宿学校自生自灭啊,你们的良心是喂了狗了吗?你们要是不喜欢晓晓,为什么要把她生下来!”

方敬言算是听明白了,江新田和刘芸是江晓的父母。

“没有,没有,奶奶我们不离婚了。我们俩商量好了,不离了。”方敬言握住管喜凤的手说。

“真的不离了?”

“嗯!”为了安抚住老人,方敬言编了个故事,“我和刘芸商量好了,明天就把江晓接回来,以后都不住寄宿学校了。中秋的时候,咱们一家人一起过好不好。”

“刘芸,你的意思呢?”管喜凤看向江晓。

江晓在一旁全然插不上话,只能配合着方敬言的表演:“是真的。我们商量好了,以后好好过日子。”

“那你的厂子怎么办?”

“公司有合伙人盯着不会有问题的。”江晓笑着说。

“哦,那就好。那就好。”管喜凤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她瞧见了江晓手上的碗,忽然推开了江晓,方敬言来不及躲开,汤渍全然洒在了衣服上。

管喜凤努力地想要从轮椅上站起来:“诶呀!你们两个都出来了,江晓一个人家在吃什么!你们两个心可真大啊,江晓不会开煤气万一被烫到了怎么办?”

方敬言也顾不上衣服,扶着管喜凤重新坐下:“奶奶,江晓在同学家吃饭。”

“不行的,江晓茄子过敏,吃了舌头要发麻的。青椒也不能吃,吃了要胃胀气。”

“我们和同学说过了,江晓没事的。而且,她已经8岁了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江晓帮着安抚。

“那她怎么回家啊?”

“江晓会坐车啊……她知道32路能到家,下了车……”江晓说到一半,声音控制不住地打颤,“下了车过了马路就回家了。备用钥匙在门垫底下,回家之后要把门锁好,谁来了都不要开……晚上睡觉之前要检查煤气、不要关客厅的灯……要是有事就去找隔壁的伯伯,江晓她都知道的。”

每一个会让管喜凤安心的细节,江晓全都说了出来。

“那就好,那就好。”管喜凤的眼神慢慢失去了光泽,她呆呆地坐回轮椅上,一直重复着那句话。

等到把管喜凤哄睡着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的事了。江晓关了等从房间里退了出来,正巧看见方敬言迎面走了过来。昂贵的西装上,零零散散的油渍嵌入了布料里。

“明天我去商场买一件一样的赔你。”

“不用了,这个是定做的,没有第二件。”方敬言叹了口气,“这会儿回家再换衣服,今晚基本上不用上班了。”

“我家有衣服,去我家换吧,开车过去就10分钟。”江晓的眼神,正等着方敬言的回答。

第17章 极限拉扯

锈迹斑斑的32路站台标志从眼前划过,留下一道残影。江晓家藏在一片热闹的街区后头。

房子的外立面虽然有些老旧,但是不难看出来,二十来年前能在这个地段买房子的人应该都大有来头。

江晓家就和她这个人一样,很干净,没有过多的装饰。从进门的那一刻,方敬言就开始观察这间屋子的生活痕迹。

一双拖鞋、一把常用的椅子、一套随手可以拿到的餐具。所有物品的摆放都证明江晓是一个人住在这里。

“江晓,你帮我拿件衣服拿条裤子。”方敬言下半身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身上,满是氤氲的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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