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除了前三名男性死者之外，剩下的四名死者均是女性，且在被杀之前，她们的家人都曾经到警局报过失踪。而且，四名女性都曾在死之前遭受过性侵和不同程度的虐待。

因为这四名女性死者都是因为在外玩耍的时候突然消失在监控范围里的，所以赵家业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人口拐卖上，但这种人口拐卖的案子查起来非常费时费力，时间一划三个月过去了，他们才终于有了收获，其他刑侦组的同事抓获了一个人口拐卖的团伙组织，其中领头的那个人叫作马毅，是个四十多岁，皮肤黝黑，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

在长达四五个小时的审问之下，马毅终于将自己如何拐卖妇女的罪行一一讲了出来。

其实本来赵家业对能够在这个马毅这里挖出什么和“连环谋杀案”相关联的线索也不抱什么希望了，但是在翻阅马毅的口供之时，他在他提供出来的拐卖人口的人员名单里，发现了黄云欢的名字。

黄云欢，女，15 岁，失踪前曾是浮山一中高一的一名学生，后被人发现死于浮山市北面郊区的一处树林当中，是三年前那起连环谋杀案的最后一名死者。

案件在查到黄云欢这里时，终于出现了一丝转机，因为黄云欢被绑架的时间离得比较近，所以他倒是记得还蛮清楚的，在口供里他是这样说的。

“当时来买这个黄云欢的人是个男的，年纪不大，大概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吧，身高很高，还挺壮的，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我也没太看得清他长什么样子，干我这行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光明的事，只要对方钱到位了，我也不瞎打听些什么。当时他问了一下年纪，只有这个黄云欢在当时那群女的中间是最小的，所以他就买了她走了。”

“你说那男的长什么样？这我哪记得，当时也没仔细看。没有，他给的是现金，噢对了！当时他在给我拿钱的时候，我看到他的手背上有一道疤痕，大概一个手指那么长，看上去还挺深的。”

这话一出，赵家业就请来了局里的侧写师，将这个男人的大致样貌画了下来，接着发布了全国的通缉令。

但这种方法终究是如同大海捞针，一个月过去了，这个男人再也没在任何场面出现过。

随着时间的流逝，赵家业也在那不久之后退休了，好在从黄云欢之后没有再出现别的死者，所以这个案件最终成了悬案，但一直是赵家业和李安明的心头病。

时间回到现在，李安明在警局的深夜里再次将这起案件的卷宗从头到尾梳理下来之后，发现当年他们始终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凶手的心理。

按照以往的案子来看，这种连环凶手在物色被害人时，被害人都会出现一种统一性，比如被害的时间、地点、被害人的相貌特征等。而且这种类型的凶手通常都在童年时遭受过巨大的创伤，导致凶手在成年以后选择杀害的对象，都是会以对他们造成这种创伤的人为依据的。

但这个“小熊”不一样，不管是从性别、年龄、家庭背景，还是死者的死亡时间、地点来看，七名死者包括刚刚被发现的“吴梦琪”和“林卫东”，除了死法相同外，都没有一致的统一性。也就是这一点，让这起案子的难度再次增加。

而且这九名死者当中，从第四名死者，也就是最小的那个小女孩开始，凶手选择的被害对象就变了，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产生了这种改变呢？

李安明再次翻看了死者的死亡时间，发现前三名死者，陆嘉和他的两个好朋友的死亡时间非常接近，都是在高考之后的一个星期之内，在这之后，一直到 7 月份，才出现了第四名死者，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凶手的心态发生了怎样的改变呢？

也许这就是这起案件的突破口，李安明心想。

第三十六章 破局1

关于自己的父亲张林峰，在张婉晴的记忆里，他并不总是跟自己聊天，只是在必要的时候会和自己说话，句子也很简单，无非就是一些“快去玩吧”“去找你妈妈”“爸爸要工作了”等等这些简单又很疏离的话语，故事里的那种爸爸会把自己的女儿抱起来，转着圈圈玩小飞机的画面从来没有过。

但是自己的妈妈对自己却非常好，加上当时张婉晴老在电视里看到那些贫困家庭的孩子连一个完成的家都没有，所以她心理上就平衡了，想着虽然爸爸好像并不喜欢亲近自己，但好歹自己还有个爸爸。

这样的平衡在妈妈出车祸的那一天被打破了，张婉晴记得当天晚上，自己睡得正香，妈妈却突然冲进门来，抱起自己就走。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被妈妈的举动吓了一跳，她问妈妈怎么了。

妈妈神情似乎很着急，很害怕，为了不吓到自己，妈妈努力地维持着笑容说：“晴晴乖，妈妈带你回姥姥家，不怕啊。”

她点点头，又问：“那爸爸去吗？”

妈妈没说话，但她的问题让妈妈本来就匆忙的脚步更加急促了。她没看到妈妈在背过身后的眼泪，只记得当晚后来的场景很混乱。

后来自己被妈妈放在后座，车子开出去一段路程之后，突然整个天旋地转，耳边轰隆隆地一阵巨响，玻璃碎片四散开来，她感到自己的头有点痛，响声停止了之后，自己的周围也跟着安静了，在她彻底昏过去之前，她看到坐在驾驶座的妈妈，身体被车身挤压得歪倒在座位一边，但还是转过脸来看着自己，满脸都是血。

然后她看到不远处跑过来的爸爸一脸惊恐，他先是伸手探了一下妈妈的鼻息，然后瞬间放松了，回头看到了还在呼吸着的自己，把自己从车里抱出来之后，他才拨打了 120。

其实这些细节部分，张婉晴都记得不是特别清楚，就比如她不知道跑过来的爸爸是先打的 120 还是先探的鼻息，也记不清楚爸爸跑过来的神情到底是怎么样的。随着年岁的增长，这些画面都渐渐的在脑海里减弱了，只依稀记得当天晚上，突然冲进自己房间的妈妈，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和恐惧。

事后她有试图问过爸爸，但爸爸让自己不要多想，她也就慢慢的将这一茬忘了，然而现在这些场面却突然出现在她的梦里。

自从被救回来之后，不知道是刘雪在那天晚上给她的冲击和伤害太大，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总之这几天她总是做噩梦，梦到浑身是血的妈妈睁着一双满是泪水的眼睛，对自己说：快跑！快跑！

她又被吓醒了。

周围一片漆黑，现在应该是半夜，她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还有些渴，良姨应该也睡了，于是她自己爬了起来，换了一件睡衣之后，想着去楼下找点水喝。

她穿着拖鞋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她没想着要吵醒别人，所以走得很轻很慢，空旷的别墅内很安静，她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下楼梯的时候，地灯感应到有人经过，自己亮了，她又往下走了几步，看到楼下的书房门紧闭着，门底下的缝隙里透出来一道明亮的光，里面似乎传来了几道人声。

应该是爸爸还在工作吧，她想，这几天自己一直在养伤，爸爸把自己的工作都搬到了别墅里，有时候还会看到有爸爸公司里的人过来找他签字谈事情什么的，她没有特别在意，只是好像每次他们过来，爸爸的表情就很不好，以至于当天的晚饭就会只有她和良姨两个人吃。每当这时，张婉晴就会莫名的轻松一点，因为有他在的每一顿饭都会气氛很严肃压抑，她不喜欢这样，加上她本来就跟他没什么话说。

这次原本她也准备不理的，但好奇心驱使着张婉晴走到了书房的门口，刚在门口站定，书房门却猛得一下打开了，张婉晴觉得有一座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男人突然的出现让张婉晴吓了一跳，她瞪大了眼睛，这男人面对着她站在前面，一下子见到光源的眼睛不是特别适应，她只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