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晓博听见有人喊他，抬头看了一眼不是自己认识的，又低头专心致志地玩起了玩具小车。

张婉晴不死心，她悄悄拿出手机，翻出了青姝的照片，放大之后，伸到他的眼前：“晓博，”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些：“晓博，你看一下，你认识这个人吗？”

沈晓博视线从玩具小车挪到了手机屏幕上，在张婉晴期待的眼神里，他点了点头。

“那你在哪里见过她？”张婉晴接着问。

“教室，”沈晓博抬另一只手指了指三楼最靠左的窗户，又说：“妈妈的教室里，见过她。”

张婉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是自己所在的班级教室，“那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她呢？”

“姐姐给我糖吃，对我很好。”沈晓博说完又皱起眉：“但是有时候糖是酸的。”

“什么意思？”张婉晴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又硬着头皮问：“这个对你很好的姐姐现在不见了，你想找到她吗？”

沈晓博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找到姐姐，姐姐就会给我糖吃。”

“对。那你还有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过她呢？”

话音刚落，沈晓博突然抱着头倒在了地上，表情异常痛苦，随后又用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脸憋得通红，额头上的筋都爆了出来，嘴巴大张着，喉咙深处挤出一个音节------“不”。

这一场景吓了张婉晴一跳，她呆愣在原地，反应过来的时候，沈晓博已经把自己掐得翻白眼了，周围的学生见状立马跑去找老师。

几个力气大的老师过来制止住了沈晓博，然后费力将他的手掰了下来，李梦从教学楼里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一把将沈晓博抱在了怀里，在她地安抚之下，沈晓博才渐渐恢复了平静。

“他怎么了？”有围观的学生问。

刚刚下来帮忙的老师中，有一个穿着笔挺的西装，带着黑框眼镜的男老师立马驱散了人群，此时正好上课铃声响起，他趁机挥着手赶学生去上课了。

张婉晴也只好先跟着上楼了，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中午吃完饭，她才去到公共办公室给李梦道了歉，毕竟沈晓博突然的发病跟她的问话也多少有点关系。

李梦眼里竟是疲惫之色，她没有责怪张婉晴，只摇摇头说：“不关你的事，你先去好好休息吧，晓博现在也没什么大碍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放了瓶水在办公桌上，又说了一句“不好意思”，这才走了出来。走到门口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身影。张婉晴被撞得一个酿跄，差点没站稳，还是对面的人及时扶住了她，才没摔跤。

“不好意思啊。”对面的人说，他手劲很大，扶着她站稳的之后，他还是没松手。

张婉晴抬头一看，这不就是刚刚那个带眼镜的老师么，闻言她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说完就试着挣脱这老师的手。

男老师看着张婉晴有些不自然的样子，这才突然想到一直抓着女学生是有些不妥，于是他才松了手，朝张婉晴笑了：“不好意思啊，同学，刚没注意，你叫什么名字？”

张婉晴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这名男老师没教过自己的班级，所以她才不认识，不过她还是礼貌的问答了他的问题：“我叫张婉晴，老师，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你是几班的？”

“初二三班的。”

“行，你先走吧，确认刚刚没什么事啊。”他又问了一遍，接着眼神在张婉晴身上上下扫了一遍。

“没事，真的没事，我先走了。”张婉晴多少觉得不自在，说完就赶紧跑了。

第十四章 少女的裙摆4

医院里的房间白的有些刺眼，空气里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儿，但这对叶晖来说早已经习以为常了，他站在病人的床边，刚查完房，这是最后一间，床上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脸上带着呼吸机，双眼紧闭。

他看了看病历本上的诊断结果：重度昏迷。思绪回到了一个月之前，他值班的那个晚上。其实那天晚上原本是刘志祥值班的，但前一天的时候，却被突然告知跟刘志祥换了班，本来就心里有些郁闷，半夜的时候又来了一起重大车祸。

出车祸的人就是李伯的儿子，李存，原本就只是一起简单的救治手术，但当时叶晖有点心不在焉，在缝合的时候，剪刀不小心划破了大动脉，导致李存大出血，最后成了植物人。

在那之后，李伯总是隔三岔五就来找他，叶晖当然没有将真实情况说出去，但李伯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手术台上的情况，李伯觉得儿子要不是碰上了一个这样的医生，也不会变成植物人，所以就此缠上了他，所以才有了昨天的那一幕。

“他的家人呢？”病房里，叶晖问了一句。

“李伯就只有一个儿子，前段时间不是除了车祸，成了......”张晓梅越说声音越小，她看了眼叶晖的脸色，立马跳到了别的话题：“他早年丧妻，家里没别的人了。”

叶晖嗯了一声，抬手扶了扶眼镜，转身走出了病房。

中午，叶晖刚走出一楼大堂，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停在对面楼的门口。

是李安明的车。

他来做什么？对面大楼的负一层就是停尸间，他记得他们警局的大案要案的尸体都是放在那里进行尸检的。

这样想着，他二话不说就走了进去，因为是中午，此时大厅里除了一个坐在前台休息的保安，就没别的人了。

保安虽然不认识他的人，但是却知道这身衣服，看着叶晖神色自若地走进来，只以为他也是过来办事的，所以也没说什么。

负一楼。

叶晖从走廊这头一间一间的房间看过去，要不就是锁着的，要不就是空着的，但越往里走，就听到不知从哪间房里传来隐隐的人声。

他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在传出人声的房间外面停下，里面果然传来两人的对话声，其中一道声音他很熟悉，是李安明的，另一道声音从他说的话来看，应该法医的。

“怎么样？”叶晖听到李安明问，听语气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出来了，结果都在这份报告里，你自己看吧。”法医说。

接着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应该是看完了，李安明又说：“果然跟之前的是一样的。”这回语气听起来显得格外的沉重。

法医嗯了一声，又长长的叹了口气：“你怀疑是他动的手，还是有人模仿作案？”

“是他，”李安明很肯定：“当年的作案手法，我们并没有对外公布，除了他，谁还能这么残忍。”

法医没有接话，李安明又接着说：“五年了，这次我一定要亲手抓到他！”

“你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凶案现场没有留下一点凶手的蛛丝马迹，说明这个凶手具有极高的智商和反侦察能力。”法医在试图缓解着李安明的情绪，虽然他知道这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但是做为他这么多年的好友，他实在不忍心看到他又变成五年前那样，那副为了查案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再重蹈之前的覆辙了。”

“对了，”法医见他没什么异常，又接着说：“你们昨天送来的这具尸体，结果也出来了，就是机械性窒息，你等下顺道一起带回去吧，这一起案子也是你负责的吗？”

“嗯。”李安明似乎往外走了两步，叶晖听着他声音突然大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好在他并没有走出来，只是转了个身，停住了。

“也跟这起连环谋杀案有关？”法医问。

“不，这是两起案子，就目前掌握地线索来看，两者之间没什么关联。这也到中午了，辛苦你了，你休息一下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李安明说完，拿着两份报告，朝法医挥了挥手，走到门口的时候似乎听到了一些动静，但四周一看又没发现什么人，这才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