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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在镜中(28)

作者:无人问镜 阅读记录


郑砚澜眼中浮现笑意:“好。”转而沉吟,“但需要你帮忙。”

戚粼对戒烟的难度有所耳闻,听见郑砚澜的话,不疑有他:“怎么帮?”

郑砚澜想了想:“抱我一下。”

“?”

戚粼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抱我一下。”字句清晰地重复。

将部分不礼貌的用语咽回肚子里,戚粼尽量平和地开口:“这跟你戒烟有什么关系?说正事呢,我可以监督你,也可以给你买戒烟糖,或者陪你找点其他事做,都行,这些才是行之有效的方法。”

“这些对我都没用。”郑砚澜平静地说。

“不怕你笑话,一开始吸烟,是因为觉得这里很空。”他的手放回左侧tຊ心房,逐渐收拢,像把心脏握在手中,“我试过很多方法,看书、看电影、打游戏、运动......都不管用。”

说到这里,他停住不再继续,藏在深睫下的眼眸流露出失意和隐忍。

“没关系,你也可以拒绝我,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不该麻烦你。”

郑砚澜的语气颇为自嘲,戚粼却不觉得可笑。

认识这么多年,郑砚澜待人接物向来张弛有度,从不谋私和诉苦,更显得这番私人化的剖白真心实意,极具说服力。

戚粼甚至对他的表述产生了共情。

代入自己,也常有类似的心情,找不到一个具体的归因,空耗之际总想找一件实在而永远的事物紧攥。

过度的同理心影响了她的判断,沉默半晌,她给出答案。

“好。”

第22章 心如明镜台

话说出口,谁都没有行动。

或许过去了很久,或许没有。

戚粼还是不大能拉下脸,婉言道:“你不是要我帮忙吗?”

郑砚澜耐心地重复一遍请求:“我们来分析一下这句话的动宾结构。”

“......”

戚粼:“不用了。”

什么鬼,一个拥抱怎么还这么讲究,就非得她主动才有用?

其实说来动作并不难,她和郑砚澜更亲密的姿势也不是没做过。

可不知是她心里有鬼,还是自尊心作祟,无论身处何种类型的关系里,她都有一种主动亲近就意味着在一段关系里占了下风的危机感,这也预示不久的将来就会上演对方耐心耗尽,自己被拿捏和抛弃的结局。

可没人逼她,是她自愿做出承诺。事到临头反悔,也叫人问心有愧。

俄顷,她蜷起手指,意有所指道:“我困了。”

这是她以前讨要拥抱的惯用伎俩,现如今又派上用场。郑砚澜下巴微抬,笑意一点点在眼底汇聚,向她伸出双手。

“过来。”

一切都自然熟稔得似曾相识。

仿佛他们还没有分手,今天只是他们的爱情里稀松平常的夜晚之一,今天过去了还有明天。

其实根本无需费心,戚粼刚一靠近,离郑砚澜还有段距离,就被他握住小臂,揽进了怀里。

意外的是郑砚澜身上几乎没有烟味,淅入鼻尖的仍是温和清新的白茶芳香。

环绕着她的双臂缓慢收紧,蛛网般将戚粼笼络,感伤和眷恋纠缠在一起,让她困在其中动弹不得。

大抵是郑砚澜的怀抱太过温暖,稳固如一艘平稳航行的小船。午夜时分,戚粼生出被托举着的安定感,渐渐真的开始犯困。

眼皮耷拉大半,迷蒙中想起医院那个拥抱:“所以你今天在医院里,就是我接电话的时候,其实是烟瘾犯了?”

话音刚落就感受到对方的僵硬。

安静少时,郑砚澜:“......嗯。”

哦,搞半天说什么“活着的动作”都是临时起意,只是为了隐瞒事实。别说,编得还挺文艺。

原来郑砚澜当惯了别人家的孩子,也会有轻易甩不掉的偶像包袱,她还以为他对这些完全不在意呢。

戚粼体谅地拍拍他的背:“都说七天养成一个好习惯。”边说边打了个哈欠,“坚持住,从今天开始算起,七天后就是你的第一次蜕变。”

跟哄小孩似的,偏偏声线含糊得让人怀疑她自己要先坚持不住睡着了。

郑砚澜额头抵着戚粼的肩膀,闷笑一声。

“那你得配合我,我一个人没法坚持。”

说完,不等她回复,郑砚澜的手穿过戚粼的发丝,掌住她的后脑,让她略一偏头,窝在自己的颈畔。

近在咫尺的热源促使戚粼冰凉的眼皮回温,像回到冬天门窗紧闭的教室里,空气温暖而稀薄,大脑因缺氧而困顿,倦意席卷全身。

五感模糊之际,似乎有人对她说了句什么,额头的一抹凉意转瞬即逝。

下一秒意识就被切断感应源,沉入睡眠。

*

脸颊感受到沾染了湿气的清凉,戚粼放下和眉骨平行的手掌,睁开眼,看见郑砚澜出现在眼前。

取而代之的是对方抬起一只胳膊,横在她的头顶上方,延展出更为充裕的荫庇。

“喝吗。”

郑砚澜在太阳底下微睨着眼,扬扬手里的汽水罐。

戚粼摇头:“不用,中午那家店踩雷了,每道菜都咸得跟干嚼盐巴块儿似的,吃完连灌好几杯水,现在肚子里水分多得已经能撑船了。”

说着接过郑砚澜手里的拉罐,替他拉开拉环。

郑砚澜笑笑:“也算补充电解质了,正好是夏天。”

然后看着她手背血管的青色因为用力而微微加深,但在阳光下又变得有些透明。

交换瓶身,郑砚澜喝了一口饮料,问:“接下来想去哪里?”

“不知道。”戚粼说,“在外面跑也挺热的,回去又有点无聊。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下午两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戚粼刚和朋友吃完午饭,晚上虽说还有一个饭局——由赵知华和谢昭然牵头,庆祝戚粼和郑砚澜高考告捷,分数喜人,顺道把戚粼十八岁成年的生日过了——这是谢昭然的原话,但现在就赶去西图澜娅餐厅又为时尚早,指针的罅隙里急需一个活动项目打发时间。

“看电影吗?”郑砚澜很快给出方案,“去电影院看。”

“行啊,看哪部?话说最近有哪些片子上映,我都没怎么关注。”

郑砚澜手指在屏幕上跃动,把手机递给她:“这几部是新出的,你看看对哪个题材比较感兴趣。”

戚粼低头翻看排片,不带脑子地被郑砚澜握住手肘牵引到附近的树荫下。

“感觉都不是很有意思,看这个上座率,今年暑期档着实有些冷清啊。”

戚粼瘪瘪嘴点评道,转念一想,眼睛乍然发出亮光,“你上次不是说你住的酒店有投影仪吗?要不然你带我回酒店吧,用投影仪挑一部片子看,这样更有氛围感。结束以后我们还能直接去西图澜娅餐厅。”不忘自卖自夸,“多么两全其美的方法,多么聪明的脑袋瓜。”

挑眉得意的模样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番话有什么不妥。

“......”

郑砚澜不好挑明,轻嘶了一声,“你确定?”

“确定啊。”戚粼奇怪地看他一眼,“怎么,觉得我的提议没意思,还是不欢迎我?”

“没有。”

郑砚澜哭笑不得,估计在她心里,跟着他回酒店房间和小时候去他家里玩儿没什么两样。

倒衬出戚粼菩提本无树,是他心如明镜台,对自己的心思一清二楚。

“那就回去吧。”郑砚澜不欲多说,走了两步又停下,“你,以后不要轻易跟着别的男人回酒店。”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随便跟别的男人去酒店,也就跟你一个......”兀地呆滞一刻,戚粼终于回味出这句话的意蕴,霎时脸红了半截,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走。

郑砚澜欣慰地摸摸她的头:“你的生日礼物还在我房里。”

多正当的理由,戚粼赶紧顺坡下驴:“走。”

郑砚澜住的酒店就在戚粼小区对面,换句说话就是她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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