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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在镜中(1)

作者:无人问镜 阅读记录
本书名称:犹在镜中

本书作者:无人问镜

本书简介:做惯了朋友,戚粼始终不适应竹马变男友,不曾想郑砚澜先她一步提出了分手。复合前清算旧账,此人却倒打一耙:不是你提的吗?戚粼:谁提谁是狗。复盘结束,戚粼沉默不言,自觉啃起了盘里的骨头。

第1章 捉影

十月伊始,戚粼眼前出现挥之不去的黑影。

眼眶变成试管,混浊悬在透明溶剂里,随着眼球的移动轻飘飘游曳。

两指支开上下眼睑,左看右看,瞧不出任何病变的端倪。黑色的尘絮住进眼里,像被封锁进单向玻璃。

数量不多,不至于影响视力。但到底是纯净水掺入了杂质,一粒细沙也碍眼如巨石。遂将问题诉诸网络,得到的答案五花八门,无一例外强调尽快就诊。部分字眼较为严重,与“失明”挂钩。

戚粼越看越不安,产生已被确诊的恐慌,即刻完成线上挂号,准备接受较之镜面更为深邃精密的仪器检查。

去医院的路上接到了母亲谢昭然的电话。通话内容和上次一样,集中于盘问戚粼英语分班测验的结果,以及未雨绸缪这学期末的专业选拔考试。

前者为九月中旬所有大一新生均需参与的测试,并根据分数划分为ABC三个不同教学难度的英语班级。戚粼如实告知分数和结果“去了A班”,谢昭然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关注点落在另一处:“这个分在你们A班排第几名?”

戚粼不情不愿,忍住羞耻说:“第一。”

谢昭然:“哦。”

戚粼便了解这已经算没让她失望的意思。

话题旋即转向后者,即本学期期末考试结束以后,经管院会根据自愿报名的原则,按照一定比例将高考分数和期末成绩进行组合化排名,并选取榜单前列的学生组成一个新结构实验班。

谢昭然听说后大为振奋,对专业内容不了解没关系,只要带了“实验”两个字的班级在她眼里就是镀了金光的名片,戚粼势必要想办法撷取。

于是开学一个月,谢昭然第三次强调:“国庆完你们就要正式开始上课了,在学校别光顾着玩儿,记得看书,我是说专业课的书。”

陆陆续续还说了些什么,总之是围绕同一个话题。

戚粼听着听着就开始走神,心不在焉地应道:“妈,你说的我都知道了。”

她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眼睛可能出了点毛病的事情告诉母亲,一直到对面爽快地结束通话都没说出口。

到了医院,人满为患,公共座椅已无空位。中央空调的冷气很足,消毒水的气味滞留在其中如同看不见的雾凇。

戚粼取完号便走到角落处等待叫号。

昨晚大雨如瀑,尖锐的闪电刀片般划开阖上的双眼。翻来覆去始终睡不踏实,好不容易睡着又被奔腾的雷声吵醒,如此反复,真正安眠床榻的时间屈指可数。

此刻睡意后知后觉找上门,戚粼倚在墙角打了个哈欠,思维逐渐停止运转,眼睛直愣愣望向前方另一个拐角。

拐角处有一扇阴影,白墙黑影像一个形状不规则的蚌壳。

凝视着,一道身影突然现身壳中,再往前走,直到完全脱身,变成轻巧一凿就面目浮现的雕塑,顷刻在戚粼眼前水落石出。

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瞌睡醒了大半的时候,郑砚澜也大步流星走到了面前:“戚粼。”

戚粼缓缓点头,注意到他手背有一处针眼。

......本来是很不起眼的,都怪这人手太白了,她垂着眼想。

下一秒视线里的那只手掌就转移到她额头上,空气里有淡淡的碘伏味道。

“你怎么在医院?”郑砚澜问,“身体不舒服?”

或许是在冷空气中暴露太久,他的手掌温度很低,覆在额头像一个冰袋。

戚粼想把他的手挪走,到头来只是错开自己的视线,说:“我没发烧,这里是眼科。”

听此,郑砚澜也不尴尬,不紧不慢地收回手,又微微俯身盯着她的眼睛瞧。

“眼睛怎么了?”

“不知道。”戚粼蜻蜓点水掠过他的脸,“就是最近老看见一些黑影在晃。”

“黑影。”

捕捉到关键词,郑砚澜眉头微蹙盯得更认真,戚粼的巩膜和瞳仁如琴键般黑白分明,看起来与往常没什么分别。

戚粼透过他的眼瞳望见自己。

不想对视太久,就去看他额前的黑色碎发,看双眼以外和记忆相吻合,仿佛经过丈量和锻造后托出的轮廓。匆促看尽后,语音广播叫到她的姓名。

“我要进问诊室了。”她说。

郑砚澜善解人意地撤到一旁:“走吧。”

拿不准他是不是要一起进去,也不确定自己出来后他还在不在。戚粼迟疑两秒问了一句废话:“你打了吊瓶,是生病了?”

闻言,郑砚澜收回往前迈了半步的腿,笑了笑:“等你出来再说吧。”

给戚粼看病的医生是位退休后被医院返聘的专家,听完描述就开了单子让她先去缴费做检查。

又是新一轮的等待。

郑砚澜递来一瓶刚开盖的矿泉水,戚粼接过喝了一口,问:“所以你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有点感冒发烧。”

“真稀奇,难得见你生病。”戚粼先是感叹,再是关心,“现在好点了吗?”语气略显生硬。

“已经退烧了,”郑砚澜的嗓子还有些干涩,“医生另开了感冒药。”话题来到戚粼身上,“你眼睛的问题出现多久了?”

“就前两天的事,一觉醒来就这样了。”

郑砚澜沉默半晌,问:“叔叔阿姨知道吗?”

戚粼摇头:“我没说。”忽而转身告诫,“你别跟他们讲,也不能让赵阿姨知道。”

不怪她如此戒备,戚粼与郑砚澜两家人曾是仅有一墙之隔的邻里。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谢昭然和赵知华聚在一起,那墙就跟蜂窝煤似的,到处都是窟窿眼,迎来送往的都是和两个孩子有关的猎猎风声。

即便现在已分隔两地,各种讯息也能通过电话无时差传递,因此不论什么事,要想瞒天过海都必须同时掩过两位母亲的耳目。

郑砚澜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扬头示意她看电子大屏:“到你了。”

戚粼回过头:“哦,那我进去了。”

做完三项检查,拿着结果去找医生。

“你这是轻微的玻璃体混浊,很常见。”医生下了诊断,“还有一个名字叫‘飞蚊症’,那些黑点、黑线啊,就跟蚊虫一样在眼前飘,是不是?光线越亮,还有参照物越白的时候,就会越显眼。”

“我给你开一盒沃丽汀,你回去吃吃看有没有效果。如果没有用也不要慌,我自己也有飞蚊症,几十年了,不会影响健康,习惯就好。”

听到后半部分戚粼的心凉了半截,仿佛已经从中窥见结局。

怏怏回到候诊厅,把医生的话又复述一遍。郑砚澜边看报告单边听,抬起头时已经可以冷静地说:“先把药吃了,医生还有说其他注意事项吗?”

“就注意用眼,少熬夜之类的。”

郑砚澜又拿出跟先前一样仔细的眼神看她,戚粼心说看什么看,你一介肉眼凡胎再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察觉到她的不自在,郑砚澜不多时便收回目光,泰然道:“你黑眼圈有点重。”

戚粼没好气地剐他一眼:“真会说话,下次别说了。”

郑砚澜像是被这句话逗笑,又在戚粼古怪的眼神中正色:“走吧,先去取药,然后去吃饭。”

晚饭吃的是火锅。考虑到郑砚澜感冒尚未痊愈,还是克制地选择了鸳鸯锅底。

锅中升腾起成团烟雾,黑线如蚊在其中穿行。戚粼还做不到无视它的存在,像强迫症发作,越亮堂的地方越忍不住要验证一番。

黑影灵活地穿透烟雾,落脚在对面白T的肩线处。继续移动,冷不丁和郑砚澜对上视线,黑影像钻进他幽深的瞳孔中,倏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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