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走过去，陆锦城又习惯性地把她拉到怀里，他的头靠在宋清的胸口，双手紧紧抱着她的后背。她最近总算长了一点肉，肩胛骨不那么嶙峋，陆锦城心下满意，都是他认真喂养的成效。

宋清站在原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陆锦城在怀里闷声说，“我最近事情很多，这次我就先不去了。”

她没说话，陆锦城抬起头看着她，“怎么了？”

宋清想了想，“那我也不去了吧。”

陆锦城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你们公司团建，你怎么可以不去？”

宋清拿开他的手，故意学着他的语气说，“我得赚钱养男人。”

陆锦城笑出了声，伸手挠她的细腰，“你能这么想，为夫很是欣慰。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去。”

宋清瘪嘴苦笑，推开他，“哪有那么多应该。一堆事等着我做呢。”

宋清转身准备离开，身后传来陆锦城的声音，“是怕面对他么？”

宋清愣在原地，语气冷了下来，“何必问？”

陆锦城说，“我说过，别躲着。”

“那是你觉得。根本没这个必要。” 宋清关上门，回了房间。

宋清走去浴室洗澡，脑子里开始编织各种看似合理的理由，如何才能不动声色、不生硬地拒绝 Andy 的邀约。想了好几个理由，自觉每一个都非常合理，穿好衣服躺到床上。正准备拿起手机给 Andy 打电话，陆锦城走了进来，站在门口说，“我刚跟兰竹电话说，让他们明早来这里接你一下。”

宋清怒了，朝他吼，“你以为你是谁，又在替我做决定？”

陆锦城没回应她，转身说，“自己记得收拾行李。”

宋清气急败坏，准备给 Andy 打电话，谁知被 Andy 拉进了群聊，Andy 在群里公告说，大家早上 8 点机场见。徐兰竹说他们一家会跟宋清一起。

被架到这个尴尬的位置，宋清无奈，只能生着闷气起来收拾行李。一切都搞好已经 12 点，宋清关掉灯躺在床上。

陆锦城也刚忙完，躺上床，又习惯性把她抱进怀里。宋清语气冷淡，“放开。”

陆锦城不肯放，咬着她的耳垂，“还在生气？”

宋清挣脱开他的怀抱，“很晚了，快睡吧。”

陆锦城兴许是累了，也没再多纠缠，躺回到一侧很快就睡着了。宋清又是一夜难眠，虽然这次度假只是过一个周末，但是去的同一个酒店，面对同样的人，会是怎样一种折磨。

早上宋清闹钟响，挣扎起身，旁边已经空了，陆锦城又出了门。

徐兰竹打来电话，“宋清我们快到了，你十分钟后下楼吧。”

宋清挂了电话，赶紧洗漱，出门前看到餐桌上陆锦城留下的一个三明治和一杯热拿铁。她也来不及拿，急匆匆出了门。

季重楼开车，徐兰竹抱着孩子跟杨菁菁坐在后座，副驾驶留给了宋清。

宋清上车，季重楼看她一脸没睡醒的模样，关切地问，“没睡好？”

这声音太熟悉，宋清摇摇头，没回答。

宋清转头看着窗外，不言不语。杨菁菁凑到前面小声问宋清，“宋清，你怎么住在陆总家里？”

宋清看她一眼，余光瞟了一眼季重楼，回答说，“家里小区被封了，陆总好心收留。”

杨菁菁一脸暧昧的微笑，问，“真的就只是这样？”

宋清点头，“不然呢。”

徐兰竹感觉到宋清气压有点异常，故意岔开话题，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终于到了机场，季重楼从后备箱把行李取下来后，帮徐兰竹开了车门，从她手上抱过孩子。孩子还在熟睡，季重楼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她。

杨菁菁在一旁笑，“季重楼真的是个女儿奴。”

徐兰竹笑着说，“你现在就看出来了？等着小家伙长大一点，估计更不得了。”

宋清帮两位女士推着行李，快步走在前面。Andy 带着双胞胎和太太，韩九天带着妻子，已经在候机厅等候。杨菁菁笑嘻嘻走到宋清旁边，“本以为我是唯一一个打光棍来的，没想到你也是。”

宋清看她一眼，挤出一个微笑，“那咱们好好玩儿。”

到了下榻酒店，宋清和杨菁菁各自被安排了一个房间。宋清站在房间阳台上，正好看到那片曾经跟季重楼一起散步过的海滩。这片海依然宁静，只可惜早已物是人非。

宋清呆坐在阳台上，Andy 在群里发信息，“下午自由活动，晚上一起吃饭。”

宋清只想在房间里补觉，便哪也没打算去。睡了一会儿断续做了好几个梦，也睡得很不踏实，宋清决定出门走走。却在酒店大堂遇到了推着婴儿车的季重楼。

季重楼看到宋清，问，“准备出门？”

宋清摇头，“随便走走。怎么你一个人？”

季重楼笑，“兰竹在工作，其他人去免税店了。”

宋清颔首浅笑，转身朝海边走，季重楼在身后叫住了她，“一起走走？”

宋清没理由拒绝，便点头表示同意。季重楼推着婴儿车，跟宋清漫步在沙滩上。

风很暖，宋清双手插在裤兜，低着头看着一个个被踩出的脚印很快又被海水冲走。两人都没有说话。

宋清满脑子都是过去的记忆，身旁的明明还是那个人，可再也不敢去牵他的手。过去的片段在脑海里过电影一样重现，心里却很空。

季重楼轻声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宋清难受得开不了口，只是点点头，埋头往前走。

她深呼吸一下，也不敢看季重楼，只是轻声问，“这几年，你过得好么？”

季重楼看着她走在身面的背影，淡淡地笑了笑，“很多变化，很多想法也变了。”

宋清依旧没有回头，问，“比如呢？”

季重楼看着她愈发瘦削的背影，又看了看婴儿车里的孩子，缓缓地说，“什么该放下，什么该坚持。”

宋清知道他的意思，过去的感情该放下，身边的爱人该坚守。

宋清轻声回应，“没错。”

季重楼上前了一步，跟她并肩，看着她依旧清秀明亮的侧脸，“你呢，有什么变化？”

宋清还是低着头，不敢看他，害怕看到他的眼睛，又会不自觉泪如雨下，只是淡淡地说，“我可能没怎么变。”

没怎么变么，依然把感情看得比谁都重。也许也变了吧，小心翼翼，不敢轻易再爱。

季重楼见她一直低着头，这段日子一直心里疑惑，终于开了口，“你跟陆锦城？”

宋清赶紧打断他，“我们在一起，很久了。”

宋清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动机，只是她本能地说出了这句话。

季重楼语气温和，脸上淡淡的笑容，“他是个不错的人，应该……。”

宋清抬起头，指着前面一片混沌的沙滩，说，“我想去前面看看。”

季重楼点头。

宋清加快脚步往那看不清的灰暗里跑去，眼泪散落在风里，很快就被海风吹干。

她用尽全部力气往前跑，直到跑不动了，弯着腰站在海滩上喘着粗气，汗珠和泪珠一起，顺着额头脸颊滴落在沙滩上，一点一点，晕开成一片。

“我跟别人在一起了，你会难过么？” 她在心里问。

想想又自ᴶˢᴳ嘲地笑，“怎么会呢？你已经彻底放弃我们的感情。”

宋清喘着粗气佝偻着腰，控制不了的心疼，所有曾经奋不顾身的爱恋，都像沙滩上印上的痕迹，被海浪很快带走，显得毫无意义。

宋清独自一人跑回房间，赶紧吃了一片药，躺在床上，疼痛有所缓解，疲惫感袭来，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宋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手机里一堆未接来电，群里还有各种消息找她的。已经晚上 9 点，她错过了晚饭，只能在群里抱歉说自己睡着了。

杨菁菁群里说，“宋清你来，我们在酒廊玩儿牌。”

宋清洗了把脸，去酒廊找他们。孩子们都睡了，几个大人围坐在一起玩儿牌。Andy 看宋清走来，“快来，吃饭了没，饿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