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城开车把宋清送回了家，跟着宋清进了家门。宋清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你也完璧归赵了，可以回了。”

陆锦城看着她，等她说什么，可也不见她有任何动作，陆锦城也觉得没趣儿，准备离开却突然来了一个工作电话，没理会宋清独自走到阳台上去接。两人显然回不到从前了，单纯被欲望驱使，至少自己做不到，当然很想要她，可若只是要，又有什么意思，跟过去那些露水情缘没什么两样。

宋清坐在沙发上想打开电脑工作，但心里七上八下乱得很，欲念和情愫交织，缠在一起如藤蔓，越纠缠越紧，肆意生长，现已分不清彼此。两个人都被这欲搅得百爪挠心，却偏偏都在倔强，谁也不愿从了这本能。宋清不自觉想起陆锦城说的话，“我要你，完完整整都是我的。” 身体是我的，爱也是我的，多么贪心，多么霸道。可他好似奔腾的骏马，疾风而驰，如何ᴶˢᴳ驾驭得了？爱上他，该是件多么胆战心惊的事，宋清再没胆量把自己的爱拱手送人了。

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宋清开了门，是卢卡斯。他一个人哭丧着脸站在门口，眼睛很红，脸上脏兮兮的，一看就哭过。宋清蹲下身与他平视，问，“这是怎么了，这个点怎么回家了？”

眼下还没到放学时间，卢卡斯一个人回来很是奇怪，他憋着泪，小声问，“可以在你家呆一会儿么，我进不去家门。”

宋清把他抱进来，把他放在沙发上，又从冰箱里拿了一盒冰淇淋给他。他接过冰淇淋，一边吃一边掉眼泪，什么也不说，宋清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坐在他身侧陪着他。

吃完一整个冰淇淋，他好像也哭累了，坐在位置上抽抽，宋清把他抱在腿上，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陆锦城打完电话出来，看到家里多了个人，也觉得好奇，坐到了他旁边。卢卡斯看见陆锦城就很高兴，嚷嚷着要他抱，陆锦城看了一眼自己的高定西装，又看了一眼满脸脏兮兮的卢卡斯，一脸嫌弃，“你答应我不哭，我才抱你啊。”

卢卡斯伸出衣袖把眼泪鼻涕迅速擦干净，还没等陆锦城同意，就从宋清怀里爬到陆锦城身上去了。陆锦城看着宋清一脸的无可奈何，调侃道，“得，一个个哭鼻子都往我怀里钻。”

宋清瞪了他一眼，想问什么，但又犹犹豫豫不知怎么开口。陆锦城倒没那么多顾虑，直接问，“小子，是不是逃学了？”

卢卡斯躲在他怀里，不好意思地点头。

“胆儿挺大啊，逃学自己跑回来的？”陆锦城接着问。

他点头。

宋清想了想卢卡斯的学校离家还是有段距离的，问，“你不害怕么？路这么远？”

卢卡斯点头，眼里又含着泪水，张口就是英文，“我不想在那里呆着了，我只想回家。”

陆锦城身子往后探，看着他，“哎哎哎，别说话不算话啊，眼泪鼻涕的。别跟宋清一样，尽在我怀里哭，弄脏我衣服。”

卢卡斯看了眼宋清，又憋回眼泪。宋清垂着脸，骂道，“你是不是有病？”

陆锦城就喜欢逗她，一脸得意的笑。宋清问，“之前不是说喜欢学校么，怎么今天又变了？”

卢卡斯垂丧着头，声音很低落，“他们笑我，没有妈妈。”

陆锦城和宋清对视一眼，不知如何回应。

宋清叹了一口气，想不到要怎么安慰。她很小父母就离婚了，一直跟着母亲长大，小时候也没人笑过是个没爸的孩子。宋清自尊心强，从没在母亲面前表露过什么，只是拼了命学习，事事都争第一，没人敢再笑她。可那滋味，她是懂的，也羡慕，别人家的父亲带着孩子做这做那，她没人陪着，慢慢地就劝服自己，不需要人陪。

陆锦城看着宋清，伸手握住她放在身侧有些冰凉的手，语气温柔了下来，说，“卢卡斯，你有爸爸给你的爱，你不比别人少什么。”

卢卡斯似懂非懂看着他，宋清若有所思，过了一阵说，“我知道，就算跟爸爸一起再开心，也还是会偷偷羡慕别的小朋友有爸爸妈妈陪着；就算爸爸对自己再好，也总是会忍不住幻想，要是有个妈妈在身边，哪怕她总是什么都想管，哪怕她总是很凶，也没关系。心里总是有一块是空的，什么也填不满，它就在那里，一辈子都在那里。”

卢卡斯眼里已经又藏着泪了，宋清眼睛也有些红，他又从陆锦城怀里爬到了宋清身上，蹭着她的衣服，委屈地流眼泪。宋清被他的行为逗笑了，一下子低落情绪都散了，故作轻松，“你还挺会审时度势。”

一旁的陆锦城却看着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眼神温柔，千言万语包含其中。

卢卡斯凑在她怀里，问，“那怎么办？就是忍不住会羡慕。我爸爸可以给我所有好的东西，但是我可能就是不会有妈妈。”

宋清搂着他，下巴放在他头顶，“好像也没什么办法，也许只能接受。好在，爸爸的爱永远不会变。”

陆锦城看着面前这两个垂头丧气的人，展开宽大的怀抱，把他们俩一并抱在了怀里。

陆锦城声音低沉，“无论怎么样，你们都值得最好的。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你是你。也许成长环境注定跟别人不一样，但也不要怀疑，会有人爱你，无条件爱，直到把心填满。”

宋清红着眼圈，抬起头，别过脸，消化着当下的情绪。卢卡斯可没这么克制，在两个人身上拱来拱去地亲，陆锦城受不住痒，玩笑抱怨，“你能不能矜持点，鼻涕亲我身上了。”

卢卡斯笑嘻嘻看他，“你要一直喜欢我，好么？”

陆锦城看了一眼宋清，认真地说，“当然，我从来都说话算话。” 宋清回过头，撞上他炙热的目光。卢卡斯抬头睁着滴溜溜的眼睛看他们，问，“宋清，他说了会一直喜欢你，你的病可以好了么？”

宋清有些疑惑低头看着他，卢卡斯解释，“爸爸说你生病了，要给你好多好多爱，才会好。”

宋清捧着他的脸颊，轻轻亲吻了一下，点点头，“会好的。”

齐铭月估计是接到学校电话得知卢卡斯逃学了，没过多久就怒气冲冲跑回家。到宋清家里发现陆锦城也在，也没多说什么，把受气包一样的卢卡斯抱回了家。

送走他们，两个人面面相觑，空气里的氛围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两个人眼神交织，好像有很多话想说。陆锦城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盯着宋清，等她说什么。宋清被看得很不自在脸已经红透了，她起身往卧室走，“我去洗澡，你该回家了。”

陆锦城也没动作，还在看她，问了一句，“你确定？”

宋清顿了顿，转过身，盯着他，说，“这两天我生病你照顾我，也没什么报答你的，帮你剩点水电费，不知道陆总看不看得上了。”

陆锦城绽开笑容，起身拉着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脸上是玩味的笑，“股票全输光了，穷得揭不开锅，多亏这点救命的水电费” 说着把她拉进了浴室。

冬季的上海湿冷得可怕，好在温热的水像瀑布一样洒在他们身上，很快就浇热了皮肤。陆锦城背靠着墙，头顶的水流已经遮住了他的眼，他什么也不做，只是面带笑意，看着面前一样被水迷得睁不开眼的宋清。不同于以往陆锦城总是掌握主动权，此刻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迟迟不肯动作。

宋清微微仰着头，也直直盯着他，水温很热，即使她已浑身红透，也有一件合情合理的保护伞，眼神愈发大胆，不见丝毫闪躲。这两个人仿佛不是在洗澡，是在下棋，都在等着对手先走一步。

“我家的热水，你还满意？” 宋清又露出了久违的狐狸尾巴。

陆锦城从旁边挤了一点沐浴液，在她面前揉搓擦拭自己壮硕的上半身，在水流里努力睁着红通通的眼，带着笑意看着她，“可不？烫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