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笑笑，“看来眼下，也只有上岸的人，才有可能陪我玩儿啊。兰竹这位朋友是？”

徐兰竹说，“多年好友了，Andy Cai, 不知你认不认识？”

宋清有些惊讶，一是徐兰竹为什么会认识 Andy，两人既不是校友，专攻领域也很不相同。二是 Andy 难道准备要回国发展，几个月前在湾区见她完全没感觉到。宋清赶紧说，“Andy 我可太熟了，他的第一个创业项目就是我投的，两个月前我在湾区见了他，不知道他想回国发展啊。”

徐兰竹也笑，“看来世界真的小，你跟 Andy 相熟就再好不过了。Andy 是最近决定要回国的，他太太和孩子还是留在美国，他还是觉得国内机会多，想回国再做点不一样的事情。Andy 这个人你应该了解，闲不住，不折腾就浑身难受。”

宋清点头，Andy 确实是，非常具有创业精神的人，永远在探索，永远在尝试，“兰竹，今天我得感谢你，这个信息对我还挺重要，我回头赶紧跟 Andy 联系一下，看看我这摊子事情，他有没有兴趣。说实话，Andy 真的挺合适，都在这个行业，他也非常多上下游资源。”

徐兰竹微微摇头，说，“我什么也没做，别着急感谢。”

宋清好奇，问，“你跟 Andy 是怎么认识的？”

徐兰竹正准备回答，手机却响了，她做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宋清示意她先接电话。

“老公，你们逛完了？我们也聊得差不多了，那行，咱们门口见吧。” 徐兰竹语气愈发温柔。

宋清知道，是她的丈夫带着孩子来接了。自己也识趣，赶紧说，“兰竹，小朋友晚上要早睡，你要有事就先走，我跟菁菁可以坐下再聊会儿。”

兰竹笑着点头，起身穿上大衣。回想起宋清问自己的问题，赶紧补充道，“我跟 Andy 的太太是多年的闺蜜，他们俩还是我和我先生的介绍人。Andy 跟我先生是多年的同学和好友。”

宋清心里突然有些忐忑，说不出是什么，好似鼓起一个易碎的水泡，颤颤巍巍，越鼓越大。她不敢再问了，可是又不断暗示自己，“世界不会这么小的。”

旁边的杨菁菁开口问正准备出门的徐兰竹，“替我跟季教授带个好。我就不出去了。”

“砰”的一声，心里的水泡被针刺破。她打翻了手边的茶杯，茶汤一下子顺着桌面流到了她的裤脚。

第43章 44 创业（下）

徐兰竹走后，宋清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她完全没办法听进去杨菁菁在说什么。她心里很乱，万千种跟季重楼相遇的可能她都设想过，可偏偏是这种，让人如此狼狈。徐兰竹是个她非常欣赏的女性，她聪慧大方，有勇有谋，相貌出众，是个挑不出毛病的人，自己非常愿意跟她做朋友。可怎么就偏偏，她就是季重楼的妻子。

杨菁菁看出宋清有些魂不守舍，问，“宋清，你是不是心里盘算着怎么联系 Andy，已经听不进我说什么了？”

宋清摇头，“没有，我只是，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可能是白天衣服没穿够，有点着凉。”

杨菁菁继续说，“宋清，你可真是个不会撒谎的人，编得些什么破烂理由。本来想问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去吃个夜宵喝一杯的，现在看来，你多半是不想参加了。”

宋清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杨菁菁，笑着说，“谁说的，走啊，我请客。”

杨菁菁看到自己激将法成功，很是欢ᴶˢᴳ欣雀跃。两个人走到后海旁的一处酒吧坐下，工作日没有什么人驻唱，少有的安静。

两人选了一个僻静的角落，一人点了一杯啤酒，杨菁菁点了一盘烤串。宋清喝了一口啤酒，冰凉刺骨，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杨菁菁递给她热腾腾的羊肉串，说“先别着急喝酒，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宋清摆摆手，说，“你吃，我没什么胃口。” 杨菁菁拿回烤串，给宋清点了一份疙瘩汤。

“宋清，看来创投圈子就这么大，换来换去也就这些人。” 杨菁菁说。

宋清点头，“我也没想到。Andy 一直不是做跟药相关的方向的，居然跟你们也认识。”

杨菁菁笑，“确实，领域很不一样。这不是因为兰竹的婚事嘛。”

宋清心乱如麻，还没等她缓过神来，杨菁菁问，“那你是不是应该也认识兰竹的老公，季重楼？”

“不……，认识，不过很多年没联系了。不熟。” 宋清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到自己心绞痛。

“我不得不感叹，圈子真的太小了。你不知道吧，兰竹特别喜欢她老公，是她追的季重楼。”杨菁菁没心没肺地喝着啤酒吃着串。

“是么。”

“看不出吧，兰竹读书的时候可女神了，一大把男生追。可就偏偏遇上了季重楼，冰山似的，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兰竹也是勇敢，就这么契而不舍。” 杨菁菁说到。

“是。季重楼好像是这样的，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某样。” 宋清语气有些颤抖。

好在杨菁菁也没发现什么，接着说，“好在两人在一起之后季重楼还是挺不错的，自己忙得脚不着地，但是该陪老婆还是会陪，该照顾小孩还是一刻都不少。”

宋清说，“季重楼是个好人。” 何尝不是呢？他对身边所有人所有事，都尽心尽力，宋清一直坚信他们是一样的人。就像季重楼说过的，“你我都是身上有责任的人。” 被一个自己认同的好人舍弃，远比被一个恶棍伤害要疼得多。因为这往往意味着，在他的人生里，宋清连号都排不上。

杨菁菁意识到宋清语气不对，抬头看她。她坐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

“宋清，你真不舒服啊？怎么感觉声音都哑了。” 杨菁菁问。

“嗯，可能是，有点着凉。” 宋清赶紧解释。

杨菁菁说，“别折腾了，赶紧回，赶紧打车。”

宋清说，“我送你回去。”

宋清很快打了一个专车，两人一起上了车，把杨菁菁送回了酒店，宋清这才回去。

走进大堂，宋清拖着浑身疼痛不堪的身体，一个没站稳，差点晕倒。幸好被门童先生扶了一把，“女士您还好么？”

宋清摆摆手，说，“没事没事，脚滑了一下，没站稳。”

门童退到原位，却没想引起了正在办理入住的人回头朝这边看。齐铭月来北京出差，这家威斯汀酒店在三环边上又离机场近，是个非常好的选择。宋清每次来北京没有特殊的情况都住在这里，齐铭月也是。齐铭月望向这边，看到差点摔倒的人真是宋清。赶紧快步走了过来。

“宋清，原来真的是你。” 齐铭月说。

“齐医生，你怎么在这里？来出差？” 宋清感叹，今天是什么日子，尽是遇到熟人。

“嗯嗯，来这边出差。来北京基本都住这里，没想到遇到你。” 齐铭月一脸温柔的笑容。

宋清点头，“我也是，这里方便。”

“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齐铭月问

“没什么事，有点着凉。” 宋清礼貌地笑笑。

“你来出差，卢卡斯？” 宋清想岔开话题。

“送回我妈爸家了。最近上海不安稳，我担心又被封在家。”齐铭月赶紧解释。

宋清微微点头，两人往电梯间走去。电梯里就两个人，宋清觉得有点压抑故意往角落里站了站。齐铭月站在前面，他比自己高一个头，背影很像季重楼。两人都在行政楼层，宋清想赶紧回房间，两人房间离得不远，宋清先到，她礼貌道别，“今天有点不舒服，先回去睡了。”

宋清心里很乱，季重楼就这样用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了她的生活里。徐兰竹肯定不知道自己认识季重楼，季重楼也应该不知道自己是妻子费尽心力想邀请的 CEO。心疼的感觉又袭来，四肢疼痛到无法动弹，她紧紧抓着床单，呼吸有点困难，大口喘着气，眼泪止不住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