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 年年底，季重楼的公司没有获得下一轮投资，公司维系不下去，只能宣布破产清算。宋清觉得很愧疚，觉得都是自己的责任。季重楼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自己一个人飞到了国外，一去就断了联系。宋清不知道该怎么办，看了心理医生没有用，找我诉苦。可是我因为工作调动，12 月底就飞回了美国，留下宋清一个人。2020 年春天，宋清去武汉出差，被疫情困住，母亲意外心脏病去世，宋清被放出来回到家里时，家已经没了。”

邱浩渺说，“宋清这几年变了很多，她以前读书的时候，是个阳光爱笑的人，很开朗长得又好看，总是很多人喜欢她。这次见到她，她变了很多，头发剪短了不说，沉默寡言也不怎么爱笑。”

陆锦城是 2020 年底认识宋清的，那时候的她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陆锦城回忆说，“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话很少也不怎么爱笑。” 但宋清在床上又是另外一个模样，让陆锦城捉摸不透。

陆锦城常常好奇，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刚开始觉得，宋清跟自己认识的投资圈的人都一样，自命不凡、恃才傲物、贪婪成性。可是接触久了觉得她好像也不是这样的，至少在工作场合总是很谦和，对待创业者总是很尊重和耐心。

宋清也不怎么浮躁，有时候研究一个东西研究到深夜，跟他云雨过后自己还跑到书房去工作到很晚，独自在那里睡下。宋清也没什么物欲，不像别的人爱在化妆品衣服包包上消费，她唯一花钱的就是她的定制西服，不过也只是因为她身材偏瘦买不到合适的，在上海找到一个不错的师傅，就一下子定了好几身。除此之外她没什么烧钱的爱好，既不跟风去冲浪滑雪也不去附庸风雅看什么演出展览。她仿佛永远都在工作。

宋清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身西装，问：“你不是今天要飞走么？几点的飞机，还不走？”

“我不想走了，你收留我一晚如何，我酒店已经退掉了。”陆锦城上前把宋清抱回怀里，说话的时候气息挠得宋清有些痒。

“陆总，你这么有钱，不用我收留你吧，这里是浩渺的家，她刚生了宝宝出来，你在这里不合适，会打扰她休息。”宋清觉得陆锦城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

“我们出去住。”陆锦城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宋清。

“我昨晚真没睡好，你别折腾我，让我好好睡一觉行不？”宋清一脸愁容，眉头紧锁，语气里带着抱怨。

“我不折腾你，我跟你保证，今晚睡素的。”陆锦城做出一副发誓的表情。

宋清又被他逗笑了，他最近突然多了很多幼稚好笑的举动，说：“陆总，你 36 岁了，不那么幼稚好不好。”

陆锦城又把她揽进怀里，“走吧，跟我出去住，抱着你睡你就能睡好了。”

宋清正想拒绝他，邱浩渺突然走进来，

“你们别出去住了，陆总你要是不嫌弃，就住我这里吧，正好人多热闹。晚上安东尼也过来，我们一起吃个饭。”

陆锦城伸手比出击掌的姿势，”give me five”

邱浩渺跟他击掌一下。宋清翻了一个白眼，这个女的就这样把自己卖了。

第15章 15不速之客（下）

晚间，安东尼带了很多鱼虾和牛肉过来，准备招待客人。邱浩渺还让他顺道买了很多烧酒。

安东尼进门，单手抱了一下邱浩渺，然后轻声说，“这些东西你不能吃，我等下给你做别的。”

邱浩渺笑笑说，“知道，辛苦你了”，然后在他脸上亲吻了一下。

“你今晚留下吧，今晚有客人，我叫阿姨别来了。晚上宝宝醒，我怕我应付不来，你留下帮帮我好么？”

“嗯嗯，当然。”

说着安东尼就去厨房准备做饭，邱浩渺跟他一起进了厨房，社交活跃分子陆锦城也积极表现，说自己要帮忙。

“你就安心坐着吧，等下尝尝他的手艺。”邱浩渺给他使了一个颜色，小声说，“去陪她吧。”

陆锦城乐呵呵地向客厅走去，沙发上的宋清正在看熟睡的宝宝，她的手指被宝宝紧握着，宝宝的小手，那么柔软，她小心翼翼地ᴶˢᴳ抽出手，生怕弄醒了婴儿床里的小宝贝。

宋清看着他，心里觉得很踏实。忽然眉间一紧，想起季重楼也有了孩子。

“他的孩子也还是个小婴儿吧？会很像他么？”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沉。恍惚间她想起，季重楼在学校里看到同事的小孩总是很热情，他有时候还会主动买玩具去送给这些小朋友。季重楼总是一副话少且生人勿近的模样，但在小孩子面前，总是笑脸盈盈。

“他一直很喜欢小孩吧，只是我自己，假装看不见。”宋清心里说。

“是我太自私，我以为我的爱可以给他需要的一切。也许在他看来，我的爱除了负担，什么也没有。”

“宋清，别再想了，结束了”她又在心里咒骂自己，为什么又想到了他。

宋清看着宝宝出神，陆锦城凑到身侧，看着她的侧脸说，“你们熟睡的样子，还挺像，睫毛长长的，有时还忽闪忽闪。”

五味杂陈的情绪，瞬间进了肚，宋清回头看着他，眼神里的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 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锦城眸子中晃荡的池水，突然凑近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宋清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又觉得那么陌生。

厨房里传来安东尼的声音，”宋清，你能来帮帮我么，这个螃蟹我好像买错了，不知道怎么做。”

邱浩渺补充道，“宋清你不是很擅长做海鲜么，快来看看。”

宋清愣在原地了几秒钟，头脑中闪过以前她学着做海鲜的样子。她总是找各种借口去找季重楼，去了就赖在他家里给他做饭。那时候的她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季重楼在书房里跑着各种实验，打各种电话。她自己一点也不喜欢吃海鲜，每次鱼虾吃多了还会胃不舒服，可是她知道的季重楼的偏好并不多，抓住一个就像救命稻草一样，拼命对他好。

“你很会做海鲜？你不是喜欢吃牛排么？陆锦城一脸不解。

“以前跟朋友学过一些。”宋清冷冷地说，情绪都已散去，径直走进厨房。

安东尼和宋清在厨房里忙前忙后，邱浩渺走出来和陆锦城聊天。两个人基本都是业务上的讨论。陆锦城所在的律所是国内做并购投资业务最顶尖的律所，客户基本都是央企、FT 五百强，或者各行各业的头部企业。并购总是绕不开跟投行打交道，两个人聊了很久最近在合作的业务。

“锦城，我看了一下，你应该是你们所里最年轻的合伙人吧？”邱浩渺问。

“是，不过也是最初级的合伙人。”

“我看你们那几个资深合伙人，都是执业 15 年以上的，你毕竟还年轻，这个年纪做到合伙人已经很快了。”

“哈哈，不瞒你说，我干了 2、3 年之后，觉得有点无趣，又去读了了 MBA，耽误了 2 年。读完发现，还是喜欢做律师，又回了律所。如果没走这么个弯路，我可能能再快点。”陆锦城总是那么自信。

“这话我信，专业能力自不用多说，就凭你这个不知道累的身体素质，也是干倒一票人。之前有几个项目，我在美东上班时间老收到你的邮件，想说这次是不是找了个美国的律所，结果一看你那时候人在北京。你都不用睡觉的么？”邱浩渺回想起过去跟陆锦城打交道的经历，非常相信宋清口中“不用睡觉的种马”是个什么模样。

“可不是，我只是睡眠质量比较高，我在飞机上车上，甚至站着也能睡。这些断续时间加起来，我每天应该也能有个 8 小时睡眠。” 陆锦城卷起袖子，露出他精壮手腕上带着的运动手表，给邱浩渺看他的睡眠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