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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捡个侯爷夫(出版书)(32)



“先让他躺平,把衣襟解开。”

年轻官员立即照做,由他身上的补服来看是大理寺寺丞,而他口中的古大人便是大理寺卿古汉卿。

“丫头,诊脉。”

“我?”杜巧乔一脸抗拒。

“不是你难道是我?我这手抖得针都拿不稳,要是下错针,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他已封针了,规矩不能破,否则接踵而来的麻烦会让张家处于钏刀之下。

你手抖?吃起螃蟹比谁都快。“有圣心堂名医在,哪有我班门弄斧的余地,你老别折煞我。”

臭老头,休想把我推到火上烤,明知道我不想出名还给我挖坑,你想死也不要拉我陪葬。

杜巧乔狠狠的瞪着死按着她双肩的张五杰,她可以轻松甩开他,再来个过肩摔,但他都是一把老骨头的人瑞了,她忍,只用眼神杀他一千刀,让他知道羞耻。

可对张五杰而言,丫头的眼刀虽然凌厉却不痛不癢,她杀杀杀的杀上千万刀也不会掉一块肉,他笑呵呵的仗“老”占一回便宜,让这心软的丫头拿他没辙。

只是他有心让他的宝贝徒儿扬名立万,想要借此机会一展长才的投机者更多,杜巧乔才说一屋子的大夫,张家老少几代人全跳出来了,抢着要为古汉卿看诊,十几只手争先恐后的伸了过来。

“爹,我来,应该是异物梗住咽喉。”

“祖父,你一边看着,可能是心狭症……”

“老祖宗,我会诊脉,你放心交给我……”

看着你争我抢的子孙们,张五杰气得脸涨红,一张老脸不知该羞还是该臊,当着宾客的面他觉得颜面尽失,头一回后悔早年太投入医术上,没教好子子孙孙。

一代歪,代代正不了。

“滚,都给我滚,你们围成一圈他更喘不过气,若是古大人没气了,谁要负起全责!”再拖下去真的没救。

一听要负责,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往后一退,没人再抢着上前,年轻官员和古大人的四周空出一块地。

“丫头,子孙不成材,你给我争口气,让他们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做传人。”他当着众人的面予以正名,让杜巧乔无后路可走。

看张五杰彷佛一下子老了十岁的苍桑样,杜巧乔无奈的叹了口气。“服了你,连苦肉计都用上了。”

老人贼、老人贼,老人最贼,有了比旁人多了数十年历练看事透彻,一指扣住要命的命门。

“老管,把我的金针取来。”他留着也没用,不如让它去该去的地方,不再蒙尘。

老太爷的金针!

张家人的表情像天要垮了,露出难以置信。

“是,老太爷。”

老管姓管,张家的管事,三代人都跟在家主身边侍候。

当老管取来用银匣装的金针,匣上的银已有些泛黑,看得出来用了很久,少了昔日的光泽和闪亮。

“爹。”

“祖父……”

“老祖宗?”

不理会想接手银匣的张氏后人,张五杰把银匣放在杜巧乔手上,神色庄严又慎重,恍若世代交替的仪式。

这一刻,大家都了悟了,医圣的传人已定,她接过了百年传承,为医术之道的继往开来立下新的里程碑。

“我张五杰是老了,但眼睛没瞎,她,杜家长女杜巧乔,为我親传弟子,凡我张家弟子不得怠慢。”

张家人脸色大变、个个如丧考妣,声音稀落的回应。

“老头子,算你狠!”姜是老的辣,被他将了一军。

看着爱徒不甘不愿的怨慰表情,张五杰大笑三声,今儿个的寿辰就数这件事最合他心意。再一看垂头丧气的子孙们,他在心理感慨,一代不如一代,天分这种事强求不来,有的再刻苦耐劳还是事倍功半,到老一无所得。

“是吃食引发的喉头痉挛,这位大人,古大人有没有吃了什么东西后会不舒服?”杜巧乔转头向年轻官员。

他想了一下,“是白果。”

白果是银杏的种子,能化痰、歛肺气、止咳定喘,但生食有毒,宜煮熟食用,有个说法叫“食千枚者死”,可见其毒性足以致命。

若想以白果入菜,只要先经过三次的汆烫,去掉毒性即可,白果口感绵软不宜多吃,吃多了会滞胀,不易消化。

只见杜巧乔手指轻灵的拈针,在众人的一眨眼间已经连下了九针,她又捏碎了一粒青色的葯丸用水化开,针一拔,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入患者口中,原本有如呼吸停止的男子居然开始吞咽,由一开始的吞一口吐一口,到后来直接咽下。

一会儿,古汉卿脸上的发绀慢慢退去,可怕的青紫色淡去,皮肤微带苍白,毕竟才死里逃生,脸色不可能一下子太好。

他突然发出咳嗽声,声音沙哑的叫着年轻官员的名字,年轻官员哽咽地红了眼眶。

“大人,你没事了,真好,我真怕你出事……”

呜呜……大人是他的再造恩师,他有今日全是大人一手提拔。

“文生,你哭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还没死。”亏他还是审理刑案的右寺丞,一点小事就承受不住。

差点死了叫小事?咱们这位大理寺卿真是心大。

“我没哭,是眼泪自己跑出来。”他一抹泪,哭着哭着就笑出来,扶着上官坐起。

摸着还有些肿痛的咽喉,古汉卿感激的看向张五杰。“多谢老爷子及时伸援手,不然我这条命就没了。”

“呵呵呵,你谢错人了,不是老夫救你,是我这徒弟,她妙手一出你魂儿就附体了。”张五杰抚着雪白的长须呵呵笑,神仙风姿教人好生向往。

“一位姑娘?”他惊讶地看向容颜清丽的女子,清雅如水的气质,不卑不亢的态度,两眼清亮澄澈无垢。唔!好面相。

“是老头……师父教的好,我也就学了些皮毛。”谦虚是美德,也活得久。

在年轻官员的搅扶下,古汉卿缓缓起身。“客气了,你这手医术不下老爷子呀!我一个同僚就没救回来。”

那人不能吃虾,一吃就全身红疹,喉头发肿,不到一盏茶功夫就去了,和他今日的情形雷同。

“你方才吃了什么?”杜巧乔问。

古汉卿指了桌上一道素菜。“那个。”

“啊!莲子白果核桃糊。”张奉山轻呼,那是他特意让厨房做的,老太爷牙口不好要吃些软物。

“难怪。”白果熬烂了就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我以为是百合……唉!这条命真是捡回来的,姑娘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若有所求尽管来大理寺找老夫……”

他一说,所有人都笑了,大理寺是审案子的地方,一个姑娘家去那里做什么?

一是犯案,一是有冤情。

但谁也没料到,真的有求到大理寺的一天,还非常的快,快到让他们都觉得老天爷在帮忙……此乃后话。

“我给大人写一个方子,你让人制成葯丸子随身带着,日后再有误食立刻吞服,症状便可减轻。”

她念,皇甫漠云写,她那手字虽有长进,但还是别献丑了,不能见人。

她给的是抗过敏的葯方。

“多谢。”古汉卿忽地看了皇甫漠云一眼,觉得眼熟,似在哪里见过,可一时想不起来。

年轻官员见上官气色好转,便要扶他先行离开,才走两步,身后传来杜巧乔的轻唤。

“这位大人请等等,有件事想请教。”也许是巧合,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不过问问无妨。

“什么事?”

“我刚听古大人喊你文生,你可是姓杜,庚午年六月生,南湖县平春镇人,有一兄长杜文远?”

一听到爹的名字,若有所觉的杜南勤倏地抬头,文生、文远只差一个字,他们也是南湖县平春镇人。

“是,我是杜文生,杜文远是我大哥,你认识他?”他突然变得激动,着急地问。

“你是我那赴京赶考却惨遭盗匪杀死在途中的二叔?”太意外了,原主居然还有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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