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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她小人得志的得意样,莫云失笑。“我挖地窖,你做什么?”
意思是她有时间练一时辰的字。
她眉一扬,目光清亮。“菜园子该松土了,这次买了不少菜籽,得赶紧种下,迟了收不到菜。”
顿了顿,他轻叹。“你就是不想练字。”
被挑明了,她面上微微发红。“不是不练,迟些日子而已,事情太多了,总要一件一件做,对了,我们还要挖口井,取水方便,你能者多劳,麻烦了。”
“我像是打井人吗?”挖地窖他还行,挖井难度过高。
“学了就会,村里东边的赖老五会打井,你去跟他请教。我喜欢吃鱼,村长给的三亩山坡地下方有个浅洼,往下挖几尺当池塘,挖深点去溪里捉鱼来养,虾、蟹、泥瞅也别放过,养得起来就有得吃……”
杜巧乔是嘴上司令,把一些重活、粗活全安排好了,足够被当牛马用的莫云忙到腊月,等过了年开春,又有二十多亩荒地要种植,他可能忙得连睡觉都没时间,哪有功夫盯着她练不练字。
多好呀!人生是一片晴朗,乌云散去见碧空。
是夜,一道人影悄悄的离开杜家小院,以急行军的方式来到山脚下的荒地。
只见二十几亩地上满是枯黄的杂草和有屋子高的野树,光是割草、拔树少说要十余日,别说还要整地、松土、垄梗,依时节播种。
陈阳县隶属南方,但较为偏北边,天冷了也会下雪,不过冬天来得迟,要到十二月初才是真正寒冷,这时田里的作物都要收起来了,再迟些全给冻着了,想收没得收,赔得血本无归。
九月初九重阳节,到冬月还有两个多月,可以播种一季短期作物,像楹菜、厅卜、昙蔓、豆子……
“……不是我要赶尽杀绝,春荣冬凋乃是四季轮回,反正冬天一到你们也都冻死了,那就帮我一个忙吧!这地我要拿来种菜,请你们挪挪脚,下辈子再做草木……”
一只纤细小手轻轻往地头一放,无形的力量向土里延伸,如同细细的丝线切割地底的根,搅得粉碎融入泥土里,成为地肥。
地面上的景物一如往常,并未看出有何变化,依旧迎着风,露水轻沾,野草枯黄,野树深绿,草丛内的鼠蚁,树上栖息的鸟雀依旧安睡,似乎一切没改变,等待黎明。
手一离地,手的主人微微踉跄,差点站不住,摇晃了一下,半残的月亮照出杜巧乔略白的脸,力量透支的她面无血色,气虚无力,连抬起腿往前跨一步都异常沉重。
歇了好一会儿才有体力往一旁的槐树靠去,手一覆,吸取植物的能量化为自身的精力,她连贴了十几棵树才勉强恢复一半的气力,清亮的水眸看向层峦叠嶂的深处。
改天入山找棵百年蔘、千年蔘补补身,重生后虽然获得特殊力量,但身体素质还是太差了,又没太多机会锻链,导致她能控制的范围有限,一超过体能负荷便虚脱,连走路都困难,犹如死鱼一般。
这种情形必须改善,精进再精进,她得多练习对植物的掌控力,来日也许能应用在对敌上。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技多不压身,多点防身能力不是坏事,谁也不能确定明日和灾难哪个会先到来。
“对不起,让你们提早结束生命……”荣枯一瞬间,春来秋去,待得初雪纷纷落,草木回归大地怀抱,又是待春归。
杜巧乔再看了一眼不知尽头的远山,转身循原路回去,浑然不晓得有个人在她出门后一直跟着,当她不小心踢到树根差点跌跤时差点想冲过去伸手扶她,深潭般的黑瞳注视着她翻过围墙入屋,身手矫健得适合做贼。
也许该养条狗,莫云想着。
“半夜不睡跑到荒地?”她究竟在做什么?
确定人回了屋,莫云回到荒地,看着风吹树影动,走到杜巧乔刚才站的位置,学她的动作将手覆地,静止不动。
许久之后,手拿开——什么也没有,泥土还是泥土,手上多了一股土腥味。
莫云眸中的疑色深了几分,难道真是睡不着,特意出来走一走?
没人可以回答他心中的疑惑。
隔日。
“杜家丫头,莫小子,快出来看看,你家的地出大事了,快点出来呀!出事了、不好了!”
出事了?
听见村长金来富急吼吼的大喊声,早起正在看书的杜南勤、杜南拙先一步出来,而后是揉着眼睛还有点胭意的杜南崖。
莫云刚从山上下来,手里提着一公一母两只活山雞,三只死得不能再死的肥兔子,面有不快的打金来富身后走进院子,他将兔子往地上一扔,雞放进雞笼里,打了水净手。
“你们大姊呢?怎么还不见人,地里出大事了一点也不着急,真等着望天掉大饼填饱肚子不成?”想到白给的荒地,记仇的金来富还有些不甘心,可是此时脸上却有几分幸灾乐祸,语气带着嘲讽。
“大姊在菜园子给丝瓜盘藤……”杜南勤话说到一半就被金来富那如杀雞没断气的惊叫声给打断。
“怎么可能这时候还长藤,都入秋了,很快就冬天了,丝瓜应该枯了才是,我去瞧瞧!”
这丫头古里古怪的,老是捣鼓出一些不合时节的东西,他得看看她在搞什么鬼。
秋天正是果子成熟的季节,杜巧乔借由植物的力量找到不少还未被发现的果树,带着弟弟妹妹入山采果,每回都筐满得捎不动,让莫云施轻功来回担下山,满院子囤放的各种野果让人看得眼红。
她用一种甜草根混糯米煮出甜浆,放不久的果子和甜浆一起煮成了果酱,其他果子不是放进窖里存放便是切片晒干当零嘴食用,现吃的更是多到吃一颗丢一颗,根本不当一回事。
山楂糕、桂花糕、栗子糕、枣泥糕、糖葫芦、山楂糖、山楂片……几乎每日翻新,杜家院子不时散发出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现成的果子不花一文钱,天天有糕吃,村里的人羡慕又嫉妒。
可是没人敢来讨要做法或上门串门子闲聊,因为内有恶犬……
哦不,是杜巧乔太凶悍了,曾有几个泼皮看一家全是孩子好欺负,前来闹事,便宜没讨到先弄个满头包,边逃命边大叫——
“姑奶奶饶命,下次不敢了……”
经此一事,大家都知道杜家不好惹,虽然没有半个大人在,可一个花木兰足以镇山,威吓八方神鬼。
更何况还有个会武的莫云,百来斤的木头一肩扛起,健步如飞,他要是一出手,小命就没了。
因此山里村形成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诡异气氛,村里人只跟村里人走动,绝对不会到杜家这边来,杜家无形中被隔开了,与村人不往来,只有村长金来富偶尔会来走动走动,看这家人死了没。
“村长,不是说地里有事吗?先去瞅瞅。”莫云闪身一拦,不让探头探脑的金来富往后院走去。
他一提,金来富才想到有正事要办,丝瓜长藤一点也不重要。“对,快去看看,出怪事了,我种了一辈子地也没瞧过。勤哥儿,叫你大姊快来,别说我这个村长不厚道卖一块死地,这可是她自个儿挑中的……”
呵呵呵,活该,硬要跟他作对,半步不肯退让,这下好了,遭报应了,看谁同情她。
“村长,先看了再说。”莫云比了个“先走”的手势,全无暖意的眼神让金来富畏缩了一下。
“呵呵,走走走,我先前从荒地前经过都吓着了,实在太惊人了,看得我心口直跳,不知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
天有异象呀!就怕要出乱子了,越想越害怕,他该不该准备往城里逃?
当莫云站在地头往荒地一看,眼中的诧异掩盖不住,原本就草枯叶落的杂草野树像死鱼翻肚一样,从根部断裂倒成一片。
二十几亩地看不见一棵还站着的树或是发绿的草,比刀割过还整齐,齐根斩,田里野鼠青蛙乱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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