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澜浑浑噩噩间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却很难像以前那样全然信任：“你怎么不杀了我？”

他是天道化身。

为拯救九州而来。

可凤息对天道的仇恨, 三千年来经久不散, 如同一坛老酒, 愈来愈醇厚。

他又偏偏是凤息的仇敌。

沈听澜不禁开始怀疑三十年前，他与凤息初相识那一次, 是否也是凤息算计的一环。

“谁叫你命大呢。”凤息语气很空白的说着, 从中体会不到一丝一毫的情感。

凤凰殿中央最醒目的便是一个巨大的炉子，里面燃烧着汹涌的火, 像是一头巨兽, 随时会冲破牢笼, 撕咬啃食一切。

“话说那是什么？”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多废话。”

“可是我很疼啊。需要说话转移注意力。”

“……我妖族的天品灵器, 里面装着的全都是凤凰净火。”

沈听澜沉默很久：“还有能储存凤凰净火的灵器啊, 真不愧是天品灵器。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应该是你破壳重生那一日, 就开始准备了吧。”

他喃喃说了半天，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身上的血迹沾在凤息的身上，让对方的红衣平添了些许暗色。

凤息把沈听澜安置在座位上，然后翻出来不少的高阶的疗伤丹药递给沈听澜：“吃。”

他言简意赅道。

或许是觉得，再多说几句，他就会心软。

沈听澜也不客气，专挑贵的吃。身上的伤势好了大半也继续吃，在凤息愈发不善的目光下，还揣了几瓶进储物袋里。

生动演绎了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

“我忽然觉得，像你这样碍事的存在，还是杀了比较好。”凤息道。

沈听澜不在意凤息的狠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绝世的容颜，想起了剧情书。

x棠的万人迷受，命运悲惨的小可怜，会被一次次欺骗，一次次的拿捏，无力反抗，无法挣扎，被不同的攻操控着堕入深渊之中不得出。

但是凤息完全不一样。

风流又潇洒。

“我不认识你的时候，以为你是一个恋爱脑，更准确一点是叫什么斯德哥尔摩，对你感到怜惜的同时又觉得恨铁不成钢。后来认识你了才发现……你才是那个真正占据主导地位的人。”

凤息或许听不懂这些奇怪的词汇，但是多年来的相知之情又让他理解了沈听澜的意思。

凤息勾起一个笑容：“那你现在怎么想？希望我是个恋爱脑，真正的堕落……还是希望我像现在这样，成为一个执棋手？”

沈听澜摇头：“我希望两者都不是。”

凤息低低的笑着，语气掺着悲凉：“但那是不可能的。你只能二者选其一。”

沈听澜没有回答，心理却做出了选择。

他宁愿凤息是反派，就算这可能会让对方死在他的剑下。也不愿对方真的是剧情中那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金丝雀。

＊

大战一触即发，龙凤二族皆全族倾巢而出。这是一场注定惨烈的一战。

为了妖族，为了九州。

“父皇母后！龙凤二族为什么一定要自相残杀！为什么！！！这时候，我们不应该救治受伤的妖族同胞吗？”

凤息被凤凰主的妖力困住，满目的悲戚，他实在是痛极了。

“不要去战场，息儿。”

母亲哭着，泪流满面失去了原本的容华，却依旧还想要最后的拥抱自己的孩子：“你是我们最后的私心了，求求你了，不要去战场，就算只有自己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父亲抱住了痛哭的母亲，最后望了他一眼。

那一眼悲痛又绝望。

凤息永世难忘。

在青鸾的帮助下，他挣脱了父皇的妖力，不听劝阻地前去了战场。他不明白龙凤二族的首领为什么要带着自己全族的人同归于尽。

巨大的恐慌笼罩着他。

从天罚突然降临妖族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无比的恐惧。

“少主，天罚停下了。”

青鸾哭着抱住了他：“妖族有我，少主一定注意安全！”

后来，他化作成原型来到了战场。

火红的凤凰抵达战场，龙凤二族在拼死厮杀，这一场战役几乎笼罩了整个九州，遮天盖地，一切都在黑暗的恐惧之下。直到他来了，他的父母，他的族人，包括对面的龙族一同停顿了。

他想阻止一切。

可天道不允。

厮杀一旦停止，天罚便劈下。

“息儿，快回去！”

“不是让你不许来吗！！！”

“少主——”

那一声声呼唤最后变成一句。

“凤息！小心！”

天罚降在他的身上，他终于明白何为天道之力。他引以为傲的修为在天道眼里，什么也不是。

无法抵抗的力量，毁灭他一切的力量，最后是天雷将他击中。

折背断腰，即使涅槃，那天道之力造成的损伤依旧无法恢复。

永远都无法像以前那样昂首挺胸的凤凰断了脊梁，坠落在南洲与凤凰洲接壤的一座山上。

后来那座山称作——凤断山。

＊

沈听澜脱下灰色外衫，换上自己原本的青色衣裳，上尘宗的宗门玉佩也重新佩戴在腰间。

那一身沾满血色的布衣被扔在了地上。

凤息眼不见为净的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凤息，也许我不会再来凤凰洲做客了。”沈听澜浅浅道，“在沙雕文里做反派，你的下场会很惨的。”

凤息一只手捂住了眼睛，苍凉道：“是吗？那祝你拯救世界顺利。”

沈听澜转身，扬起的衣摆像是在眷恋。

凤凰宫殿的大门为沈听澜敞开，他走到门槛处停顿了一瞬。

他可以离开，也可以回头。

外面刺目的阳光温暖如初，他大踏步的离开此处，芬芳的花香随着清风散在空气里，葱蔚洇润，时不时有艳丽的鸟儿绕过看他一眼。

凤息最后又追了出去，看着沈听澜的背影。

一袭红衣，靡颜腻理。青丝随着风扬起，眉宇间带着一股阴郁之色。泪水落在地上，娇弱的花朵得了凤凰气息，盛开正艳。

因为天地灵气衰弱，就以天罚劈死无数妖族，逼迫龙凤二族自相残杀的天道。以妖族灵力反哺大地，残忍又无情的天道。

他涅槃重生的每一天，都无法真正的安眠。每一次，他闭上眼，总能听到族人的哀嚎。

他要复仇。

凤息想起那三十年来的相知相交之情，数十年的情意，只剩零落成泥碾作尘。

旧事难提，恍然如梦。

“沈听澜！”

凤息在叫他，但是他没有回头。

水木明瑟，垂杨芳草，潋滟一身花色，每一朵花每一颗草每一片云都似乎在与他打招呼。

沈听澜又听到背后声嘶力竭的怒吼：“龙凤二族几万条性命，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一提吗？！我凤息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吗！凭什么！你当初的那道天雷就应该直接劈死我！为什么要留我一命！我恨你！是你把我逼到这个境地的！我一定要杀了你！沈听澜！”

沉默着，指尖萦绕的翠色暗淡成灰，失去的又是谁的芳华。

如果你想要杀了我，为什么又要救我，又要一次次的放过我。

凤息，你不觉得自己太拧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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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断山，在仙门大比出现过一次。凤息腰被天雷劈断了，永远都好不了的那种

＊后面还有点凤息剧情吧(挠头)，我魔域篇没准备大纲，所以剧情很少，我决裂剧情总共也就写了不到三章，应该也不虐吧，大团圆结局肯定不包括反派

＊凤息，息取字“最难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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