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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爸自立门户你就是当家大少爷啦,也难怪敢不卖你发仔老大的面子,去帮你发仔老大呛声要揍到扁的瘪三泼皮?」
「揍他!揍他!他不给发仔大面子,就揍到他跪地求饶!」
旁边有人不断助阵叫嚣。
看得出来,在场的每个人都已看冷颜少年不爽甚久,因为他独来独往,因为他面无表情,因为他从不示弱,任谁站在他面前,都有种瞬间矮了一截的感觉。
妈的!
明明论年纪还比众人都小,摆这种超龄的臭脸是自以为高贵吗?
我呸!高贵个奶奶!
明明大家都是一个烂泥巴圈出来的,谁家的老爹、大哥不是在江湖里混的?黑枪黑脸黑肚肠,谁想在其中维持另一种颜色,那不叫特立独行,那叫活该讨打!江湖中人最重视的就是朋友,纠党聚众无往不利,偏这小子,一点也不上道。
之前发仔大及其它当地混混的头儿,都看这小子资质不错,想吸收他到手底下,劝他别靠老子,自己打出一片天空,偏这小子不给面子冷冷拒绝,发仔大恼羞成怒之下,三天两头便要找人拦在小子上下学的途中,找他麻烦,揍他个几下好出出气。
恼人的是,这小子也是耐打,怎么打怎么踹硬是不回手,没容他们借机大干一场,而众人毕竟仍有些许忌惮他那在黑帮里的老爸,打归打,偶尔用刀子扎划些不太显眼的地方,还是不敢明目张胆真将他砍成重伤,为自己添惹麻烦。
但虽如此,三天两头的「定期问候」却是免不了的,偏那小子也是个不怕死的,三天两头被堵,却从没想过要换条路走。
众人狠踹了好一阵,弹簧小刀呼呼哈哈虚张声势划了几道口子,但别说求饶,小子连冰冷的眼神都没变过,不但没变,他甚至还夹带轻蔑,像是瞧不起这些只能以暴力来使人听话的家伙。
妈的!
没意思,不痛不痒,冰冰冷冷,打沙包都还比教训这小子有点反应。
几个恶少在确定今儿个又是白教训了一场之后,发仔大手势一挥,呼啸着去找别人的麻烦了。
在安静了之后,伸出手,冷颜少年面无表情地拭去唇畔血丝,再分别用袖管、裤管盖住了伤口,挪了挪书包,他往前走,走了三步之后,却让一双柔软但坚定的小手给拦下。
又是她!一个最近老爱莫名其妙堵住他路的小女生。
少年冷眉,盯着那只到他胸口,好看得像尊瓷娃娃的小女生站在自己眼前。
「你受伤了。」
小凯怡先盯着少年的眼睛,再低头去瞧他的裤管,她知道,里头有伤的。
少年没作声,抬起手,推开了眼前的「障碍物」,继续前进。
「你别走呀!」
小凯怡伸手去拉少年,少年却理都没理,他不理,她不放,弄到最后她像是包垃圾,被他拖着前进着。
「放开。」
他冷冷出声,她的重量他当然承受得起,只是他没兴趣。
「不要!」她像只小树獭死巴着他不放,双手缠紧少年手臂用力咬牙,连小小下巴都移过来帮忙压紧。
见小凯怡如此拗性,没来由地,远远瞧着的凯怡冒出心酸。
松手了吧,干嘛非要如此执意?
妳上辈子究竟是欠了他什么呀?
「妳到底想要干什么?」少年冷冷出声。
「我带了药来……」她被带行颠簸得声音略微破碎,「就……就在书包里,我……我可以帮你……裹伤上药……」
「我不需要。」他毫不领情。
「很快的……上一下药……只要一下下就可以了……」
「我说了我不需要!」
他恼了,一个用力甩脱,将小小的她摔了开来。
旁边是一处施工中的工地,地上有着碎瓦,不单如此,还迭了一排排的钢筋,小凯怡被甩开,正巧摔进工地里,她的右掌被碎瓦割伤,左额也被钢筋刺破了一道大口子,血流如注。
远觑着的凯怡下意识地伸手抚摸自己左额,她惯常蓄着刘海,似乎就是为了遮掩这道疤痕,她突然记起,那里她缝了五针,没打麻药的五针,因为医生说打麻药也是一针,就索性不打直接缝了。
不打麻药就缝针?不疼吗?
疼不疼她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时她好像还挺开心的,为什么?为了少年的注意吗?
思绪转回,她看见原是打算走了的冷颜少年停下脚步,三秒钟后回头,他抱起小凯怡,往不远处的医院跑去。
到了医院后,他抱她进了急诊室,将她放在手术台上,手上拿着护士刚给的挂号单,低头面无表情地问她的名字。
「凯怡,郑凯怡!」
小凯怡兴奋地快速回答,为着他终于问了她的名字。
她的兴奋他似乎毫无所觉,只是低头填写挂号单。
「你叫什么?」她听见一旁护士问他。
「伊龙。」
远觑着这一幕的凯怡一阵晕眩,有些无法承受这个名字所带来的震撼。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护士再问。
「没有关系。」他冷冷回答。
之后是一条挖了小洞口的白布盖上了小凯怡,因为看不见,小凯怡失去了刚才的勇敢吓得哭了,医生开口,要他按住她没受伤的手,好让他缝针。
「鼓励她,和她说说话,别让她怕,如果乱动还得再缝,她是女孩子,破了相总是不好看……」
医生一边交代,一边开始缝针。
伊龙按紧她手,冷冷的一句「不许哭」就让小凯怡没了声音。
走出医院时,小凯怡笑靥如花,一点也不像个刚缝过针受了伤的病人。
「如果你觉得害我受伤不好意思,就请我去吃炖奶或龟苓膏,要不我请你也行的……」她伸高着受伤的掌心,表情很是期待,「医生说我失血很多,该补一补。」
「回家去,让妳妈妈替妳补。」他冷颜未变,撇下她快步离去。
在他身后她弯下嘴角,低头瞥了眼手掌上一圈圈的纱布。
看来这些伤,还不足以打动这个冷酷大哥哥的心哪。
但她也不气馁,天天等在他下课的路上拦截他。
有时是想为他裹伤,有时是折了只纸鹤想送给他,有时则是留了学校营养午餐的水果想给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就是那么执意地,想让他和她说说话。
而他,自从那回让她受了伤后,并未改变态度,只是他不再用力甩她了,他冷冷淡淡,爱理不理,眼神里似乎只当她是只定期造访,赶也赶不走的苍蝇。
她想帮他上药,他由着她,她给他东西,他无声塞进书包里,她跟前跟后在他身边说话讨好地笑,却从来不见他有反应,她不知道他究竟听进了多少,可是没关系,愚公移山本来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直到那一天,出乎意料之外,竟是他在路口拦下了她。
「不要再等我了。」他冰冷出声。
「为什么?」她咬着唇不服气的说,「这条路又不是你们家的,谁都能来,你可以不理我,却不能不许我表示善意--」
「我要搬家了。」他冷声打断她的话。
搬家?!她瞪大眼睛,小小心灵里,似乎一瞬间明了了课本里「生离死别」这四个字的意思。
「搬去哪里?」她闷闷地问,并暗暗祷告那只是多隔了几条街的距离。
「台湾。」
他却告诉了她,一个隔了海洋的小岛。
「所以你……所以我……所以我们……」
她说不下去了,心头泛酸,甚至连鼻子都酸了起来,眼睛好像也起了雾。
他盯着她的眼没作声,片刻后从书包里摸出了一条银炼,塞进她掌心里。
「刚刚在地上捡到的,我用不上,给妳吧。」冰冷的声调同往日一般没有半点改变。
塞了链子后他转身就走,小凯怡追了几步赶不上只得停下来喘气,她低下头,摩挲起银炼,发现了它的坠子是个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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