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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二师兄(乌龙笑传之二)(21)

“就做……小熊馒头吧。”

天威望仰起脸闭眸微笑,满脸沉浸在美好回忆里的酣醉表情,让立在堂下,素来没啥浪漫情怀,只爱逞凶斗狠的甄协鳄,看了后忍不住打了个觉得恶心的哆嗦。

小熊馒头?

真是让人笑不出来的孩子面点,他们这合该威武雄壮,合该猛恶凶残的未来教主,会不会太可爱了点?

乌云顶上,乌金教新任教主的即位大典即将开始。

高高坐在三百多层台阶上方宝座里,身着黑袍银甲,头顶乌金丝冠的年轻男子,正是即将接任教主之位的天威望。

仪式即将开始,罗列两旁的乌金教众,个个欢欣鼓舞、眸光热切的等待,等待那将要带领圣教继续前进的新教主即位。

在仪式开始前,来自于武林各大门派的使者得先入座好观礼,他们也都很懂礼地带来了贺礼。

想那乌金教乃邪道中数一数二的大门派,名门正派虽不齿其所为,但仍不愿多有得罪,而邪魔歪道则是急着巴结,足以今日来送礼来的人可不在少数。

礼多人多座位有限,负责安排座位的甄协鳄,自然是按着礼物大小,以及该派在武林中的声望、与乌金教间关系的疏密来排定。

“天山清凉派!黄金蜜蜡戏球狮一对!”

位于门口处,负责收礼的执事,除了会大声道出来客身份外,还会顺道报出对方所带来的贺礼,方便甄协鳄立刻判定客人的座位。

“一百七十五排丙座。”甄协鳄出声,让门口带位的弟子去领人入座。

所谓排数,是以与新教主宝座间的距离来定的,第一排就在教主正前方,第三百多排则是下面几层了。

“洛阳平和镖局!金貂刀、狮头宝刀各一!”

最爱宝刀的甄协鳄听了眉开眼笑,笑咪咪地点头,“七排甲座。”

“神农百草药王派!起死回生灵芝一对!”

“九排丁座。”

“老君山无情门!蝴蝶争艳鼻烟壶一只!”

“两百二十七排庚座。”

“洞庭湖玉女神教!出浴裸女图屏风一对!”

这个好!“四排甲座。”

“无锡无恶不作派!献舞舞娘十二名!”

这个更妙!“二排乙座。”

三百多个座位,三百多名宾客,乌金教其他人是愈听愈得意,觉得能让那么多门派的人都来送礼祝贺真是威风,但天威望却是愈听愈觉得无聊。

不但无聊而且迷惑,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坐在这里,究竟所为何来。

是为了那一双缘分浅薄到连一面都没能见着的父母亲?

是为了想实践自己那想当天下第一大恶人的心愿?

还是只是为了要逃避那害怕会让自己受伤的女人?

这个抉择当真正确吗?而这一切,又值得吗?

他突然怀念起那时在泣心湖畔,开个小笔庄,教孩子们画画,偶尔偷瞧对面馒头铺里,心上人在做些什么的优闲时光。

那种不必理会谁正谁邪、谁是谁非,谁对你有利、谁又有可能会害你,只须按着自己的心情,率性过活的日子。

那样的生活虽然有着可能要受伤的风险,毕竟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生老病死爱别离,样样都得经历过,也样样都难以预测。

像小丫那样的早夭悲剧,其实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可能随时都会发生。

但或许就是那样难以预测,才更教会了人们,要懂得珍惜现有的幸福吧。

他是不是逃得太快?又逃得太不值得了?他放弃了一个让他首次领悟何谓动心,何谓魂牵梦萦的女子。

就在天威望翘首仰望浮云,心里暗生悔恨之际,耳畔却突然听到──

“诸暨乌龙观!呃……丝瓜一条!”

甄协鳄听到先是一愣,接着冷着嗓音往下放话,“直接领去茅房外头坐着!”

“不!甄长老!”天威望立刻出声阻止。“那是我师父及师弟们,他们会带丝瓜来……”他忍不住笑了,“是因为知道我喜欢喝丝瓜汤……”而这,才真是最合他意的礼吧。“带他们上来坐我身旁。”

不情不愿地遵照主子吩咐,甄协鳄往下发令,下一瞬便见两条人影由三百多层的台阶下旋风般席卷而上。

等风势停住后,众人看见天威望的两条腿,已让两名一瘦一胖、一长髯白眉、一光头粗眉,道士打扮的老人给抱住了。

“我的威望徒儿!”仁义抢到了右腿,笑咪咪的开口,“你今儿个可真是威风,不枉师父为你取了这样一个好名字!”

“我的望望爱徒呀!”不愿落在仁义之后的仁慈,赶紧开口,“是呀、是呀,瞧你开心我们也开心了,但如果待会儿散场时,你能将那些‘用不完’或是‘用不到’的礼物转给咱们,呵呵!师父们就会更开心啰!”

天威望垂眸,苦笑摇头,在动心去爱过,在看过了因湖泛而造成的多场悲剧后,他突然发现自己已不再记恨这两个数十年来如一日,贪婪贼性不改的老人了。

或许他们是没用过慈心去照料年幼时彷徨无助的他,或许他们是提早让他见识到了人生的黑暗面,但至少他们贪婪得理直气壮,使坏得明目张胆,不会伪善,不懂虚假。

他突然有些明白大师兄何以老爱用脚踹他们,却又会在观中有难时,头一个跳出来想办法解决了。他们真的很过分,也很可恶,但谁教他们偏偏是养大他的师父,以及他的……亲人。

没错,只有这两个贪婪老混帐才是他的亲人,而不是那虽给了他生命,却连一面都无缘见着的双亲。

“二师兄!”

听见几声热情呼唤的天威望抬头,见着了天乐、天喜、天涯、天放及天养,还有正缓步拾阶而上,双肩上用布巾绑缚着伤口的天道存。

见着三师弟,天威望想起了那个小女人,还没开口问出就先听到──

“黄山飞天熊女侠!呃呃……小熊馒头一盘!”

听见这话,天威望完全没让甄协鳄有机会发作,兴奋地推开两位师父,从椅子上站起来,急急忙忙下令。

“快快快!快去把人带上来坐在我身旁。”如果她愿意,我腿上的空位还大得很。

一想到能见着思念已久的心上人,原先那些害怕会受伤、担心她爱的是别人的念头全都抛到脑后了,天威望只觉坐立难安,心口因着兴奋而窜出了火苗。

他甚至生起一股冲动,想要自己跑下这些讨人厌的台阶,以求快点见到惜弱,却让甄协鳄给黑着一张老脸,死揪住他的手不放地阻止了。

“少主!少主!镇定!镇定!下头大家都在看呢!”可恶!这该死的飞天熊究竟是打哪儿来的人物?居然能将他家少主惊吓成这副猴样。

不想听甄协鳄再啰唆,天威望逼自己坐下,在仿佛经历了数百年之久的漫长等待后,他终于见着熊惜弱了。

见着那身着劲装绑腿、肩搭披风、手持鸳鸯双刀,头上绑着一对麻花辫的她了。

好熟悉的打扮,正是那时她上擂台与他决斗时的装扮,只是此刻她脸上,早已没了昔日那正气凛然,一心想当侠女的莽撞冒失样。

在接到他投给她的热辣辣眼神后,她微红了脸,步履也放慢了。

在少了昔日那种粗枝大叶、莽撞冒失、老爱充作侠女的傻拗气后,她看起来成熟了点,也更……漂亮了。

天威望不自觉地暗吞了口口水,在熊惜弱终于站定在他眼前的时候。

没再理会接下来又有谁送了什么礼,甄长老又跟他说了啥,他只知道将饱含着思念的眼神,紧锁在眼前女子身上。

“你穿这样一身,又是想来打擂台了吗?”

熊惜弱被他的话逗笑,卸去了眸底的些许紧张。

“那是因为我没得选,我能够登得上台面的衣裳,就只有这套。”

“记得提醒我以后多帮你买几套……”天威望打哈哈,心口微紧地继续问:“你来这儿……是专诚来为我庆贺的吗?”还是只是陪人来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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