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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没有飘飘依旧活着,但如果没有了皎兮,他会宁愿死去!
天骧游逼自己硬着头皮说出口:“飘飘,对不起!但不论你有什么埋怨委屈,全都冲着我一个人就行了,皎兮是无辜的……”
“她无辜?哼!那我就是死有余辜,活该被人抛弃?我不懂,我真的不懂,她彻头彻尾就只是一个笨蛋,三言两语就被骗得团团转,相信了她的相公与别的女人有暧昧,相信你接近她是别有所图,这样的笨女人,你怎么会爱上的?”
天骧游听得咬牙切齿。
“原来这就是她离家出走的原因!飘飘,别当我对你有歉意,就会原谅你对她所做的事情,如果皎兮有事,我不会放过你!”
见师兄转身提步欲走,一直表现得有恃无恐的天飘飘,首次出现了错愕神情。
“你要上哪去?”
“去找我的妻子!”
“你不打算再求我了吗?”
“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如果求你能有结果,我才要花这个时间,先前我只是不知道问题是出在你身上,现在知道了……”天骧游哼了口气。“我就不信你有本事藏她,我却没本事挖她出来,其实飘飘……”
想了想后,天骧游若有所思地睇着小师妹。
“你说皎兮太笨,但你曾否想过,或许那正是她最吸引我的地方,两个太过聪明的人并不一定适合在一起,猜疑、妒恨、使诈、狡狯,都是伴随着聪明而来的,聪明其实是个生有芒刺的武器,只要稍微不留意,便会伤着对方。”
话说完,天骧游拂袖而去,留下半天怔愣无法回神的天飘飘,颓然坐倒于地。
“月皎兮!你该死的快给我滚出来!”
峨眉山上“静月庵”,这个向来安宁的佛门清净地,今日却意外地来了个瘟神。
瘟神手上甚至还捉着火把,在怒吼了几声没人回应时,他举高火把,恫喝威胁。
“躲在里头不想理我是吗?成!你有本事就尽量躲,我数到三后就放火烧了这尼姑庵,看你还能够怎么躲?”
“千万不要啊!施主,静月庵建基百年,守成不易呀!”
几个年轻比丘尼伴随着一个老尼,跌跌撞撞地跑出来,紧紧揪住天骧游的手,就怕他当真放火烧了庵堂。
“怎么?还没放火就先烧出几个尼姑来?”天骧游轻松甩脱对方,继续往庵前走去,“只可惜出来的都不是我想见的,所以对不住了,这一把火——我还是要烧!”
“住手!你不要太过分了!”
一把含怒的清脆女音自天骧游身后响起,让他顿时僵停了脚步。
那把声音太热悉,熟悉到了会让他心悸,让他必须先深呼吸才能转过身。
转身后的天骧游也不知是日头太烈,还是几日没睡好、没吃好导致血气不足,总之在乍然见着眼前佳人果真是他思念已久的爱妻时,他竟有片刻的晕眩及全身无力。
是的,全身软弱无力,这是他常会在她面前生出的感觉。
或许在别人眼里他是刚强且霸气,她是柔弱而胆怯的,但滴水可穿石,百炼钢能化为绕指柔,只有他知道在两人之间,其实他是处于较为弱势那一方的。
婚前曲折不计,婚后或许是因为她的性子太过内敛,两人之间永远只有他在拼命示爱,拼命讨她欢心,她却从不肯说也从不主动表示,她只是安安静静地接受他的热情,怯怯柔柔地看着他为她疯狂。
她愈不表示他就愈难安心,常常担心她会舍下他离去,就像他小时候遭到家人遗弃。
没想到最后这个担忧居然成真,她趁着他出远门时离家出走,连个让他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不懂,两人都已是夫妻了,她怎能对他这么没信心?又怎能如此残忍地对他?
他是知道她骨子里的决绝的,如果她当真决心要断掉对一个人的依恋,她是可以做得到的。
她那犹如柔弱羞怯小花的外表根本是骗人的。
骨子里的月皎兮,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偏偏这么硬的一块石头,还附带着一颗不太聪明的脑袋。
思绪转回来,天骧游在看清楚眼前爱妻的装扮时,高悬了多日的心总算放下。
许是刚从井边打水回来,她手上提着一个水桶,虽说她脚上穿的是比丘尼惯穿的软履,身上也是过于素净的灰色麻布衣,但幸好她那头他最爱的青丝依旧还在,她并没有出家为尼。
“娘子,我……”
千言万语道不尽,他好不容易挤出了深情嗓音,就被她那朝他直直泼来,意图灭火的水给狼狈淋了一身。
“先去跟师太说声对不起,否则我是不会考虑跟你说话的。”
先是一桶冷水再是毫不客气的命令?
他是可以别搭理。将人掳了就跑,但他没有这样做,他只是不情不愿地嘟着嘴走过去,朝老比丘尼鞠躬说了对不起,幸好在他道歉的同时,眼角余光始终是紧盯着妻子的,这才看见她扭头离去的背影。
“娘子。”
他急急忙忙追去,想去握她的柔荑却不又敢,只好小心翼翼地陪在她身边加快脚步。
“你撒谎,你说了只要我去说对不起,你就会跟我说话的。”
月皎兮依旧快步往前走,“我只说‘考虑’。但在考虑了后,我还是决定不要理你。”
“娘子!”他语带求饶了,“你能不能先听我解释?”
“我不能,而且也没有兴趣。”
眼见两人已走出其它人的视线范围,天骧游再也忍不住要发火了。
“月皎兮!你给我站住!”
可恶!难道就是因为他太宠溺她了,导致夫纲不振,竟养出了个这样又笨又固执的妻子?!
“如果我不呢?”月皎兮转眸恼瞪他,让他看见了她眸中隐藏着的水气。
这也是她不想和他说话的主要原因,她不想让他看见她哭,看见她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哭。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那么没出息的。
亏她整天听佛经念佛忏,原以为自己已然心如止水,再也不会在乎他了,没想到只是见他找来,她居然就不中用地……好想哭,觉得委屈地想哭。
她眸中的水气灭掉了他升高的腹火,他伸手温柔地握住她。
“如果你不听,我也只能一直一直地求你,一直一直地缠你,一直一直地磨到你终于肯理我为止……”
挣不掉他那属于男人的力气,月皎兮只能以调开眸光来表示抗议。
见状,他叹了口气,将她再拉近点,用着情人耳语般的柔音。
“你不说话也行,只要别走开,只要乖乖地听我解释就行,皎兮,飘飘她……只是我的小师妹。”
虽然不想理他,但她终究压不住自己含酸的声音。
“是‘只’吗?我倒没听过有哪家门派的师兄妹,会在对方身上以牙齿来留下记号的。”
天骧游表情有些尴尬。
“是的,她不只是我的小师妹,还是天底下最精灵刁钻、最会作怪使坏的小师妹,皎兮,除了那个牙印是她的外,我身上其它的一切,全都是你的!我和她之间单单纯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只是很善于洞察人心,很善于让人产生误会,很善于兴风作浪罢了,她如果能够准确无误地猜中我和你之间所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我告诉她,而是因为她认识我太久,她太了解我,也太了解人性了。”
即便月皎兮强自压抑,却还是忍不住要让那句“我身上其它的一切,全都是你的!”给弄红了小脸?但她不许自己心软,仅仅冷哼一声。
“那不过是你片面的说法。”
“相同的,当日你所听到的不也只是她的片面说词?你曾经想过至少该公平地让我有个辩白的机会吗?”
“我不必用听的……”她抬起冰冷冷的视线,终于肯和他四目交接,“我有眼睛,我看过她在你身上留下的疤痕,那个你骗我说是什么斧伤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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