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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活脱脱是从画框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而她却是化身化主的巫婆。
天公不作美地洒满细雨。
细雨撒在她发梢、脸上,像漾在水色里的入鱼公主,有着朦胧而神秘的美感。
他抿了抿唇,觉得那些最后碎落在她襟上的雨滴,好像全掉到他的心湖里,激起一波接一波的涟漪,每一粒雨环,竟变成一颗石于,打得心又痛又疼又麻,为了掩饰那没来由的心乱,他说话速度放慢地:
“这不过是件小小的意外,我们私下和解,用不着妨碍交通。”
“怎么个和解法?’
“你的机车有受损吗?”
她试了试,又一个耐摔耐撞的铁甲武士。“大概没有。”
“你自己呢?”
她惊魂未定地:“精神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他轻轻松松的说:“这也就是说,身体完好无缺。”
她狐疑地:“你想逃避责任?”
“你觉得我该负什么样的责任?”
“道义上的责任。”
复仇的火焰像火车头的蒸气,带着她不计后果地勇往直前,事后,她才了解,原来是他的自尊激起她莫名其妙的恼怒。
“你真的这么认为?”明明是她闯红灯!
“你休想把肇事的责任推到我的头上,被撞的人是我。”
“是你拿摩托车来‘擦’他人的车头。”他一目了然。
“噢,我懂了,原来你有推卸责任的打算,所以才要司机把车开走,故意烟灭证据,而且又不肯叫交警来处理,以为我一个女孩子好欺侮……”她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不已。
然而,他却突忽其来的靠了上去,拉近两人的距离。
“你想干什么?”她本能地往后退,脸颊已经通红,胸部起伏剧烈。
他好整以暇:“撑伞。”偌大的伞,遮断了雨和天,伞下的世界显得昏沉而诡谲。
原来他只是怕淋湿而已,她为自己刚才的迷惘与纷乱感到生气,便赌地跳出大伞的庇阴,故作潇洒的说:“我喜欢淋雨。”
“是吗?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多背一条害你感冒的罪。”他的体贴,不着痕迹地成了个玩笑。
“我——”她气得肺快爆炸了。
“小姐怎么脸都红了!不舒服吗?”停妥车后的刘伯,一来就吃惊地问。
然而,那个可恶的男人,居然用似笑非笑的嘴角,挑高的眉毛望着她,这样的表情有点轻佻,又有点不屑的意味,简直把她逼到绝路。柳雪恨下了决心,和他周旋到底。
她故显娇弱无力地:“大概是……刚才伤到了头。”
“坐我们的车,现在就去医院挂急诊。”刘伯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手臂。
“不必麻烦,我还没到不能骑车的地步,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她语藏医药费先付的玄机。“再说离这很近,我骑得到那儿。”
柳雪恨完全没察觉到,那男人狐疑的眼里,有种恍然的光亮。
刘全责任到底地:“不行,那样太危险,是我撞到你的,我理应亲自送你去。”
“可是……我的车怎么办?”她出了道难题,关于新车的高失窃率。
“就搁在路边,大白天不会有人偷的。”
“但是,我要等到下班才能来骑车,车子不是我的,是朋友的,我担不起万一的风险,也付不出一万以上的补偿费。”她眼底露出忧愁的痕迹。
那男人真当自己是看热闹的,无事一身轻,柳雪恨恨不得一巴掌打散他的闲情。
刘伯坚持地:“钱不重要,身体要紧,先送你去医院检查。”
“谢谢你的好意,我对朋友,和他的车有保护的责任与义务。”她被刘伯的固执给困住了,但是,她抵死都不能上车,哪怕是两个人在路上拔起河来。
刘伯,你先去把车开来,总不能强拉小姐走一段路,会让人误以为是抢亲。”
刘伯望了望两个对峙的年轻人,懂了什么似的,带着灿烂的笑慢慢走开。
一时间,柳雪恨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听不惯他的幽默感。活了二十五个春秋,这可是头一次,听到男人向她求婚,虽然不是正式的,而且是十足的玩笑口吻,但耳朵还真有点难以适应。
见她没有反应,他嘴不饶人地:“原来你想钓金龟婿……”
“什么?”她没听清楚,还在迷眩中。
他自顾地:“你是个漂亮的女人,用这种方法捉凯子,真不知该说你是聪明?或是笨得无可救药?”他看着她的眼眸,像是在寻找什么……
她有点慌乱地把视线调开,这男人的眼神撼动了她蛰伏的灵魂,实在太可怕了。
他敏锐地:“车祸是故意造成的,承不承认?”
半晌,她费力地挣出:“拿命开玩笑?不是神经病患者。”
“上了车后,你要采取何种推销术?欲擒故纵呢?还是投怀送抱?”
她不假以颜色:“你?送给我还不要。”
“通常,只有女人主动送上门,而是我登门拜访。”
她漂亮地一击:“这样说来,你的功能和自动提款机一样。”
他笃定地:“你胡说!”
“刚开始可能是要钱,不过,我想现在要的不只是钱,因为你是个花痴。
“你的职业一定是编剧。”她必须咬住下唇,才能克制语中的颤音。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他的眸光带着批判。
“我又不是巫女。”她冻结了脸,心想,这男人八成是巫师。
他推论:“你选朋驰演戏,难道不是因为这种车是有钱人在驾驶的吗?”
“你很无聊。”
“不,我又有钱又英俊又幽默。”他嘻皮地。
“这么恶心的自我介绍,你说给别的女孩子,也许能骗几个花痴到手。”她尖刻地:“而依我审美的标准,你不过是个集铜臭、流气、粗俗于一身的癞蛤蟆。”
“癞蛤蟆可是受诅咒的王子化身,你心里是不是想当公主。”
瞪了他一眼,懒得费唇舌。
叭叭的喇叭声,车来了,他绅士地为她拉开车门,她却不为所动。
他扬起一个颠倒众生笑容。“要我抱你上花轿吗?”
“你不怕开门辑盗?”
“哈哈,是请君入瓮。”他自信满满。
一抹霞云红遍了她的双颊;声调却依然逞强:“我不陪你玩了。”然后,尽昨自然地走到摩托车旁。
他在她身后调戏地:“快上车吧!免得刘伯良心不安,还有……我心疼。”
“抱歉,我不能失信于朋友,任由窃贼把他的爱车分解销脏。”没有喝过男人的迷汤,猛然闻到,她几乎晕了。
他立刻反应:“搞丢了,我赔。”
柳雪恨回过头,给他一个落空、生气、失望、叹息的睥睨,看得他心里一阵昏乱。”
“哼,我会让你哭的,不是现在,别高兴太早……”
就在他猝不防地,她倏地登上摩托车,还故意排了些废气呛然他,然后从他的大叫声中逃逸无踪,只剩下雨打在山谷回音上: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电话……”
弄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她只感觉到车在狂驰,心却回来了,跟不上聘驰的速度,这样叛离的心情,直到车大部分进自强隧道里,雨被挡在山洞外,她才明白,模糊的大地,原来不是雨淋的,也不是雾遮的,是她的泪涓涓成溪,淋湿了视线。
她输了,输给自己不能有的感情。
车地隧道,冬雨依旧缠绵,柳雪恨放纵内心最深层的底面,那关闭了三年的泪腺,如开了闸的洪水般泛滥起来。
赵君皓,她在心里念出那男人的名字,再见面时,哭的人将是——你,不要怪我,注定你要为你的妻付出代价。
微雨轻敲玻璃窗,赵君皓的心情却如骤雨狂雷,一刻不得安静。
昨夜,母亲在浴室摔了一跤,近七十岁的骨头怎堪这么一跌,偏偏她老人家宁死不去医院,因为她讨厌过重的药水味,讨厌死神总在那儿了望,讨厌死别的感觉,于是,争电召来了医生,一针止痛剂使她沉睡入梦,而他则提心吊胆地守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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