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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的一生(22)



也许是自幼丧母的关系,他总想获得程母的认可、赞赏,如今她可能会对他感到失 望,这令他好生难过,自责甚深。为什么?母爱,总是与他擦身而过。

***

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宋展鹏觉得自己很孬种,大男人长了个老鼠胆。

他到底怕什么?怕见丈母娘?一点也不;难道是怕见程瑶?是的,他怕输了面子。

“妈,我来看您了。”他鼓足勇气推门进去。

“公事忙完了,应该回家休息的,改明天再来也不迟,别把身子弄坏了。”程母搁 下手中的相片簿,神情是慈祥的。

宋展鹏张望著问道:“我不打紧,瑶瑶……”

“瑶瑶二十分钟前走了,去看以婕,展鹏,你急著走吗?想不想和我一起分享瑶瑶 的童年?”

“求之不得。”他搬张椅子,像个小学生坐在老师的身旁,补习功课。

他迫不及待地想了解程瑶,这又是什么样的心情?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告诉自 己就是这么简单的原因,别往牛角尖钻了。

“瑶瑶以前是个小胖妞,小的时候还得过健康宝宝第一名。”

“好可爱。”他对她每一张表情,都看得很仔细,眼底流露著繁星般的怜爱。

程母注视著他面部表情的变化,心中窃喜,这小子掉入情网了。

“这张吹蜡烛的生日照,瑶瑶为什么事哭得那么伤心?”

“瑶瑶本来有个双胞胎弟弟,四岁那年和邻居小朋友到溪边玩水,发生不幸,这是 瑶瑶一个人过五岁生日的照片,她哭个不停地吵著要弟弟。”程母困难地咽下泪水,嘴 角仍顽强地扬起笑容。

宋展鹏窘迫道:“妈,对不起,让你想起伤心的往事。”

“我总是这么劝自己,玮玮和我没缘,这样我就比较能接受无情的事实。”

宋展鹏将相片簿往前翻,问:“哪一张是他的照片?”

“瑶瑶的爸爸烧光了。”程母停顿了一会,用近乎说故事的口吻道:“瑶瑶在生日 那天,许了一个很不平常的愿望,她说从此要一个人像两个人活一样,所以经常自言自 语,说是和玮玮说话,有时候又会抱著照片睡,早上醒来总是泪痕斑斑,为了爱她,她 爸爸不得已只好将玮玮的记忆从这个家抹去。”那挖去的回忆,简直就像挖去程母心上 的一块肉,痛得无法忘记。

他见风转舵道:“瑶瑶会弹钢琴?”

“在她父亲事业没失败前,瑶瑶学钢琴,后来没有钱让她继续,她自己存钱,无师 自通学会吹口琴。”程母指著另一张瑶瑶吹口琴,娱乐家人的照片。

“咦!怎么这张毕业照,瑶瑶侧著身子?”

“她说是抗议老师不公平,把她的成绩给了个家境好的同学。”程母感触良多地说 :“瑶瑶本来是读一所声誉卓越的私立中学,成绩好的可以直升学校高中部,不过,那 时我们已经没有能力付出那么昂贵的学费,她的老师就借花献佛地把她和那个功课不好 ,但有雄厚本钱的同学交换成绩,为此,瑶瑶还气得整整哭了一个月。”

“她的个性从小就这么激烈?”

“不,是从她爸爸为朋友作保被陷害后才如此。那时我们求助无门,亲戚、朋友各 个与我们画清界线,正是‘富在远山客不绝,穷居闹巷无人问’的写照,这些人性的丑 陋面,在瑶瑶十四岁的心灵,留下了很深的伤痕。”

“纸张薄,人情更薄!”宋展鹏心里有股冲动,好想、好想一辈子捍卫著程瑶,使 她不再受风吹雨淋之苦。

“那些不愉快都过去了,我相信,你会给瑶瑶新的、幸福的人生观。”

“我会的。”话已出口,他怎么收回?

白底黑字的合约和对岳母的承诺,他该选择遵守哪一项?

在百货公司附设的二楼咖啡厅,程瑶和谬以婕享受著秋天吃冰淇淋的痛快。

谬以婕不苟同地问:“天啊!是谁教你打扮成这样?他吗?”

“成熟妩媚有什么不好?”

“好过头了,要不是你现在出门有轿车代步,换成搭公车、走路来这儿,我保证 沿路上一定会有寻芳客问你How Much?”谬以婕心直口快地。

“你错了,我确实是坐公车来的,不过,没碰到你说的情形。”程瑶嘴巴是这么说 ,心里却很清楚刚才一路走来时,遇上不少异样的眼神,女人鄙夷她,男人意淫她。

“那是因为天色还不够暗,你侥幸免于难。”谬以婕衷心建议道:“我是为你好, 下次请别带著一脸调色盘出门,也别穿这种大红大绿的丑衣服。”

“我这样是为了表现新娘子的喜气……”

“喜气是眼波流露的,嘴角放送的,自然形成的气象,装不出来的。”

“那我岂不是弄巧成拙!”程瑶呢呢喃喃地,心里担心母亲也看出她的破绽……

谬以婕惯性恶毒道:“何止!你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以婕,你真不怕得罪我!”她气呼呼地搬出老板娘的头衔威胁道。

“我怕吗?”谬以婕偏过头,自我分析,“也许心里有一点怕,但嘴巴不怕死。”

“你那张嘴巴,是我见过最毒、最臭、最常忘了漱口的嘴巴。”

“你呢!大拇哥笑二拇弟,也好不到哪里去。”谬以婕以毒攻毒地反驳。

程瑶无可奈何地拿冰淇淋出气,搅成稀烂。

“对了,你怎么会坐公车来?还有,你老公又为什么杀气重重地来上班?你们两人 蜜月出了问题?”

“他是他,我是我,他的事我不插手,我的事他也不过问。”他们两人的关系,就 像楚河汉界画得那么清楚。

“还没圆房?”

“不要在这光天化日的公众场合,谈论这些好吗?金赛夫人。”

“是谁的问题?”谬以婕打破砂锅问到底。

程瑶敷衍道:“时机不到。”

谬以婕啧啧称奇道:“这种事还要看时辰?宋展鹏不是很风流吗?难道他忍得住? ”

“我还没准备好。”她巧妙地闪避。

“你真是镇定,居然能拒绝他。”谬以婕怀疑地说:“你该去看看心理医生,检查 一下是不是有冷感的毛病?”

“也许。”她不否认,也不承认。

谬以婕令人喷饭地问:“他难道一次也没有强渡关山的念头?”

“你去问他。”她不动声色地回答,可惜,一张脸像个透红苹果,泄漏了真正的谜 底。

“不用,我晓得有,但是他还是尊重你,不错,好男人。”谬以婕赞赏有加。

程瑶转移目标说:“不要光说我,应该恭喜你坐进了办公室。”

“那要多谢你这个好姊妹的提拔。”

“我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

“这么说就那么一次交谈,我就被老板赏识了。”谬以婕一副相见恨晚的遗憾。

“哪一次?”她一头雾水。

“你离职那一天,喝醉酒的那一次。”

“不是你送我回家?”

“是你和他先送我回去的。”谬以婕当时还笑说:赚了两百元奶粉钱。

“那我……”她耳根子都红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只穿著单薄的内衣,其他衣服则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橱内,从这 一点证明,衣服不是她褪去的,因为她那时已醉得人事不知……天啊!

“有什么精采的事发生了?”

“没事。”她大声地,以音量赶走谬以婕的好奇心。

真的什么事也没发生?!

***

谬以婕偷得浮生一个小时的闲后,回到工作岗位,留下程瑶叫了杯咖啡,独坐。

忽冷忽热的口感,有点像她和宋展鹏相处的情形,让天都捉摸不定,连他们当事人 也搞不清,为何太阳出来后,又会感到满地的湿意?

喝醉酒的那一天,她依稀记得见到了爸爸,就像小时候,爸爸总是背著她在草皮上 放风筝,是的,那天她清楚地感觉到伏在爸爸的背上,虽然比记忆中要宽广,但是温暖 如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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