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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蕾,你这样太不厚道了,但爸爸不怪你。”他一脸和善地起身。
林蕾眼睛睁大,太出乎她的意外了,她原本以为他会给她一巴掌,没有一个做爸爸的(虽然他不配)在被自己的女儿羞辱后,居然还能沉得住气?他这样忍耐,让她不禁怀疑他今天出现一定有阴谋!
究竟是什么阴谋呢?
他可以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她是个穷困、坏脾气,又爱哭的女孩,唯一的优点是美丽。
不过,他已经有一个美丽的女儿了,她同学拿一本服装杂志给她看过,里面介绍的全是上流社会的名媛,其中有个名媛跟她长得很像。
那个名媛叫向蓓,她知道她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后来她跑去小说漫画店翻找所有的条志,只要有向蓓的报导,她就租回家,趁母亲熟睡时才看;坦白说,她真的很嫉妒向蓓,因为她总是穿看华丽的衣服,戴着名贵的首饰,在高级场合出现。
很明显的,向蓓是被捧在手心的千金小姐,和她穷酸的人生有天壤之别。
不满、愤怒和嫉妒全涌向心头,她变得更泼辣,扭着嘴说:“怪我什么?是你自己要跪的,我又没拿刀架在你脖子上。”
“爸爸没有好好照顾你,所以你才会思想偏差。”
“我高兴思想偏差,我高兴成为心理变态,你管得着吗?”
“从今天开始,我要负起做爸爸的责任。”他充满父爱地凝望她。
她呆了数秒,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使她手臂泛起鸡皮疙瘩。坦白说,她不是没想过父爱,可是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早在十年前就已消失无踪;她真佩服他,全身上下充满演戏细胞,尤其是眼睛,老天,她简直就是他的翻版。
“还好,我的大牙没被笑掉。”
林蕾噗嗤一声地大笑,她嘴巴咧开,手指像在弹琴键似地弹着牙齿。
“林蕾,庄重一点,你这样太三八了,不是淑女应有的行为。”
“很抱歉,我天生就这副德行,你若觉得难以忍受,大可不必猫哭耗子。”
“不,我有责任将你教导成淑女,这样才对得起你妈在天之灵。”
“往口!”
她气红了脸,牙尖嘴利兼咬牙切齿地说:“你没资格提到我妈,而且你的说法根本是在怪她没把我教好,可恶至极。”
“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像一只快被揪出尾巴的狐狸,冒着满头大汗,拼命地吞咽口水求饶。“我知道你妈将你教成好女孩,只是你心里不该有恨。”
“我干嘛要恨你!只有神经病才会恨陌生人。”
她嗤之以鼻。
“我是你爸爸,血浓于水,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够了,别再假惺惺了,直接说明你的来意吧!”
“我今天是来带你回家的。”
他的眼睛再次透出浓浓的关怀。
“我已经有家了。”
她的心微微一怔。住阳明山别墅曾是母亲遥不可及的梦想,母亲坚信父亲总有一天会接她们母女同住;她问过是哪一天,母亲告诉她是父亲原配死的那一天,谁想到先死的竟然是母亲……
这时,葬仪社老板出现在爸爸的背后。
“丧家已经来了。”
“我不跟你说了,我还有工作要做。”
她转过身。
“难道你打算一辈子为人哭墓?”他抛下一个如炸弹似的问题。
林蕾逞强地说:“我高兴。” 她的眼前突然一片黑,正如她的前途一般。
“跟我回去,我会让你过荣华富贵的生活。”他倏地握住她的手。
“放手!不然我就大叫色狼!”
她强而有力的威胁。
这个叫爸爸的男人,居然听话地松开手,她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失望;如果他真如他所说那么地关心她,他应该强硬地把她拉走,可是他没有……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她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往排场极大的灵堂走去。
第三场的葬礼,丧家姓雷,据老板表示雷家是大客户,三年之内已经办了五场葬礼,雷家的人都很短命。今天死的这个是雷老爷,不过他一点也不老,才四十五岁。但雷家的亲人,个个男帅女美,而且气质高雅。
老板还说雷家的白包至少都有三万块,看在钱的分上,她打算卖力演出。
先吊个嗓子,一到灵堂口,砰地一声,双脚落地,跪地爬进去,边爬边哭,哭得声嘶力竭、呼天抢地。但她还没按到棺材边,一只大手就像老鹰抓小鸡似地把她拎了起来,语带命令,“小姐,你跟我过来。”
“你没看到我正在忙吗!”
她抬起满是泪花的脸。
一个英俊的男子无情地说:“看到了,不过这儿不需要孝女白琼。”
“你有什么资格解雇我?”
她如遭受晴天霹雳般脸色发白。
英俊男子面色凝重地说:
“我是他儿子。”
她冒失地问:
“你恨你爸爸是不是?”
“没有,我很爱他。”
英俊男子眉头不解地皱起来。
“你说谎,你连一滴眼泪都没流下来。”她比疯狗还爱乱咬人。
“我的眼泪是流在心里面。”英俊男子解释道,但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解释。
“你真会说话,不过每个不孝子都这么说。”她正想找人发泄一肚子的火。
英俊男子取出一只厚甸甸的白包。“这个白包算是给你的补偿。”
“我不要你的臭钱。”
她忿忿地将白包扔到地上。
“你刚吃了炸药是不是?”英俊男子震愕。
“臭男人!关你屁事!”她大骂,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雷骘膛目结舌地看着林蕾气急败坏的背影,这个女孩长得不错,但脾气比火山还恐怖,哪个男人娶了她,不出三个月肯定耳膜会破掉,老天,谁会是那个倒霉的男人呢?
北风像针一样刺在行人的脸上。
林蕾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责怪自己不该跟钱过不去。
肚子好饿,她转进路旁的便利商店,站在放着熟食的玻璃柜前打量。
今天心情很不好,她犹豫要吃鸡腿便当,还是便宜的御饭团,这时店里来了一群年纪跟她差不多的年轻人,看起来像是要去郊游的大学生,他们的脸上洋溢着青春气息,嘻嘻哈哈、有说有笑的,令她羡慕,同时也令她心烦。
她想回学校读书,不然她这辈子就完蛋了,毕竟没有文凭,又没有一技之长,是找不到好工作的,她可不想一辈子做孝女白琼;意念流转,她一手拿起御饭团,一手打开背袋,这时她身后一个年轻人撞到她,御饭团不偏不倚地掉在她的背袋里。
背后的年轻人真没礼貌,居然连一句对不起都没说?!林雷转过身,她这个人随时都需要出气筒,打从她懂事以来,因为父不详而备受欺侮,但她可不是好惹的,谁惹她她就找谁算帐!不过,那个年轻人已经走到柜台前,和其他年轻人一起结帐,将柜台团团围住,恶向胆边生,她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打算溜走。
又是一只大手抓住她薄弱的肩膀,她回过身,原本以为是被店员发现,心情惶恐,但一看到抓她的人穿着道袍,她没气质地爆出大笑。
“小姐,你还敢笑!”男子眉头皱起来。
林蕾嘲笑地说。“谁叫你穿那么可笑的衣服!”
“你现在应该哭才对。”男子的脸上有一抹凛然的正气。
“我为什么要哭?”林蕾偏着头,嘴角斜扬,像极了没教养的小太妹。
男于好心地压低声音,“你偷东西。”
“我人还没走出去。”林蕾作贼心虚地脸红。
“那你就去排队付帐。”男子加重抓在她肩上的手,将她推到柜台前。
“糟了!”林蕾打开背袋,翻了一下,脸色如见鬼似地刷白。
“怎么了?”男子百思不解地望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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