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绮罗香(明末四公主之一)(9)



然后她听到他命令士兵传令下去,部队今天停止前进,明天再出发。

他为她延迟军机,谁还敢说他对她没有好感?她相信这绝对不只是出自报恩,她即使从不过问国家大事,但延迟军机非同小可,她还有这点常识。由此看来,他对她的好已超过报恩,她该感到高兴?还是悲伤呢?

还来不及细想,她又被抱了起来.他命令客栈老板带路,他要一间最好的房间;将她放到床上,又命令士兵去请她家人,并要老板准备另一间房间,还要准备好酒好菜,招待她和她的家人。

褪下她的鞋袜,接过军医手中的油膏,他居然亲手替她擦药!

她只是轻微的扭伤,他却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擦好药后,她嘤咛一声累,迅速地转过身背对他的眼神,佯装睡着,却竖起耳朵听着他轻轻的脚步声,离开房间,渐渐走远……

但他的身影却怎幺也离不开她的心,她咬着唇将脸埋进被子里,任由眼泪泛滥,无声地哭泣。

哭累了,朱影青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这是她四年以来睡得最熟一次——

* * *

再睁开眼,窗外已是一片漆色,她看到有个黑影在房里,她一点也不怕,但心却狂跳不已:她知道是他,只有他才会让她如此不知所措,她一向自认冷静,即使长平威胁要杀她,她都能谈笑自如.独独面对他……

她一坐起身,他立刻笑着说:“妳真会睡,从白天睡到晚上。”

她紧张地撩拨头发,深怕自己模样像疯女人。“现在是什幺时辰?”

“亥时,妳整整睡了六个时辰。”他拿起火折子点亮蜡烛。

“我爹和我弟呢?”她神情紧张,深怕他们丢下她。

“在隔壁房间,你要见他们吗?”他问。

她连忙摇头。“不了,知道他们平安就好。”

他彷佛被什幺吸引似地坐到床边。“妳的脚还痛不痛?”

“不痛了。”她赶紧把脚缩起来,这才发现她的足踝已完全好了。

“被子好香。”他吸了一口气,眼神有些意乱情迷。

凡是她穿过的衣服,盖过的被子,都会被她身上的香气熏染,这事她早就知道了。服伺她的宫女们常说她们是宫中最有鼻福的宫女,以前听到她们这幺说,她毫无感觉,但由他口中说出,她竟羞红脸!

不过娇羞中杂着喜悦,她自知不是大美女,但她身上的香气却不是任何一个美女所能有的,她的独特令她感到骄傲。

四目相望,眼波流转,恩怨仇都不在了,唯有情,深情留在房中。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突然一阵冒失的咕噜咕噜声从她肚子里发出,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中咒骂肚子不争气。

“妳肚子一定很饿,我去叫厨房生火。”他不情愿地起身。

“我可不可以先洗个澡?”为了不让人发现烙印,她三天才能洗一次身。

“需不需要我伺浴?”牠的表情好邪气,似正经,又似开玩笑。

“你不要吓我!”她心慌了,分辨不出他的表情到底是哪种意思。

“妳有那幺容易被吓到吗?”逗她令他愉快地大笑。

她噘着嘴,硬是把失望压在心里。“有,我的胆子很小。”

“当年我拿剑指着妳时,妳似乎一点也不怕。”他明白地指出。

她娇柔造作地噘着嘴说:“我不怕死,但我怕被轻薄。”

不一会儿,两个士兵合力扛来好大的木桶,倒满热水的同时,又一个士兵走进来,将折迭整齐的新衣服放在桌上,然后三名士兵一同颔首退出。

朱影青浸泡在热水中,一股舒畅从外到里,他对她这幺体贴,怎幺不教她感动!

可是她没忘了隔壁房间,史锦卫和慈熠一定没睡着,他们现在搞不好正拿着纸笔,逐一写下她的罪状,一想到他们,心就烦,她快乐瞬间被这股烦恼淹没;她甩了甩头,不想再烦了,她要的不多,只要今天快快乐乐就好了。

洗好了澡,换上新衣服,她微微一征,他从哪里找来这幺合身的衣服?

唤了士兵进来,撤走大木桶,换来满桌的佳肴和他,贝勒的职位一定很高,所以他才能这样呼风唤雨,她对他的爱,无形中增加了敬意。

“主啊!谢谢你赐我丰食。”和汤兄结拜,她也不是没付出代价,她成了耶稣的信徒,握住胸前的十字架,双手交抱喃喃。

“妳在做什幺?”他对她的举动充满了好奇。

“饭前祷告。”她拿起筷子,却不知该先挟什幺好。

他一手托着脸颊,率性中带着帅气。“这是什幺仪式?”

“宫女吃饭前的礼仪。”若是说出她和汤兄结拜,他不起疑才怪。

“这条项链好别致!”他看着她胸前的链子,看得有些出神。

“它是护身符,有驱魔降妖的功用。”那样的凝视,令她胸部莫名地发烫。

“快吃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他没发觉到他的目光带给她困扰。

她避重就轻地提醒他。“你这样看着奴家,奴家哪吃得下!”

“妳不要说奴那个字,只要我一句话,妳就是富家千金。”

“我本来就是个卑贱的亡国奴,你别为我费心。”

一提到亡国奴,她彷佛自己打了自己一耳光,整个人闷闷不乐起来。

他双眉如被锁炼系住,不明白她为什幺对亡国奴三个字耿耿于怀,她不过是一名宫女,何以对国仇家恨的感觉这幺深?但他不想深究下去,只当她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子。“妳说什幺傻话,妳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拒人于千里外地说:“你也救了我一命,你不欠我什幺。”

“妳真奇怪,有时很亲切,有时却很生疏。”他叹口气。

“女人的心情如天气,阴晴不定,你不知道幺?”她适时地模糊焦点。

“妳还不是女人,洞房花烛夜以后的女孩才能叫女人。”他有心捉弄她。

“那男人是不是也要经过洞房,才能叫男人?”

“男人不需要,男人只要有过鱼水之欢,就叫男人。”

她好奇地问:“什幺叫鱼水之欢?”

“就是洞房花烛夜做的那件事。”他含蓄的解释。

“你是男孩?还是男人?”她还是不太懂,但她装懂。

他自鸣得意地说:“我当然是男人,而且是个风流的男人。”

“哦。”风流这两个字她懂,就是有很多女人的意思,像父皇那样。

他看到她脸色不太对劲,担心她病了似地摸着她的额头。“妳怎幺了?”

“你别碰我,男女授受不亲。”妒意像她的发丝丛生。

“妳以前怎幺没想到礼教的问题?”他收回手。

“我现在想到了。”她第一次以怨愤的眼光瞪着他。

“好吧,妳慢慢吃,我回房去了。”他避风头似的急急离开。

* * *

漫长的一夜,客栈里一连三个房间,长窗尽开,三个人影伴着月娘。

虽然史锦卫看似坐在椅上睡着,但他是装的,他和慈熠同样在想贝勒和影青的关系,影青和贝勒也在想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只是两边的想法不太一样,一边想的是他们以前的关系为何?另一边则想着他们以后的关系为何?

远天东方如鱼肚翻白,梳洗之后,士兵敲门传话,贝勒请吃早饭。

安静的早晨,四个人各占方桌一方,说不出的尴尬压在他们的心头上,他们都想快点结束这如酷刑般的早饭,匆匆吃完,史锦卫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知进退地举起一杯茶,说出言不由衷的应酬话。“贝勒爷对小人一家恩重如山,小人仅以这杯茶水代酒谢过。”

贝勒大意地说溜了嘴。“不用客气,我应该的。”

“应该?”慈熠忍不住发出刺耳的尖声,目光凶狠瞪着朱影青。

“这颗卤蛋没人要,我就不客气了。”朱影青若无其事地将卤蛋塞入口中。

叶芊芊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