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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角嘴美眉(怪力乱神之四)(13)



「我明白了!」安琪恍然大悟地叫了一声。

「你明白什么?」范醒文显得有些坐立难安。

「根本没有女人来家里!」安琪不假思索地拆穿。

范醒文轻描淡写地说:「我叫她不要来,免得她误会我咒她死。」

「对不起,害你损失惨重。」安琪道歉中有隐藏不住的深刻笑意。

「我跟她在饭店,度过了浪漫的一晚。」范醒文立刻让她把笑容吞下去。

安琪眼中掠过一丝痛楚。「这么说,你根本没必要生我的气。」

「开房间的费用从你薪水里扣。」范醒文抓住她的弱点。

「从穷人口袋里抢钱,只有土匪才做得出来。」

「滚回你房间去!」范醒文受够了。

☆ ☆ ☆ ☆ ☆ ☆ ☆ ☆

坐在黑暗的客厅中,这已经不知是他第几次独自承受著落寞的啃蚀。

但这一次跟过去截然不同,过去是因为失去,现在却是挥之不去——

他的双眼凝望著客房的门,一扇他可以轻易打开,可是却不能碰触的门;在那扇门的里面,有一张勾引他的菱角嘴,鲜红欲滴,让他不只一次冲动地想剥开……

他不知道她有什么地方吸引他?也许,只是单纯的生理需求,男人和女人独处一室的自然反应,毕竟贺尔蒙本来就是一种禁不起挑逗的激素。

但她穿的衣服、说的话、做的事,从头到脚都没有挑逗意味,有的只是挑衅的火药味。

跟爱无关,他很确信这点,而且不曾怀疑。他大可把她当成任何一个投怀送抱的女人,是她自己送上门的,但说不上来的罪恶感令他裹足不前。

在这屋子里,仿佛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他逾越界线,那股力量同时也在保护她守住城池。

他知道是什么力量,一直都知道……

同一时间,苦恼的人不只是他,还有在祷告中的安琪。

「你怎么还没睡?」陆婷从窗外飘进来,宛如一阵阴风。

「被骂得耳朵到现在还有蜜蜂。」安琪佯装轻松平常地开玩笑。

看她眼神黯淡无光,陆婷感同身受的难过。「我代醒文向你道歉。」

「我没事。你探听到他们的阴谋了?」安琪适时转移话题。

「那对狗男女,计划逼醒文辞去总经理。」陆婷气得咬牙切齿。

「就算我想警告他,无凭无据,恐怕反而会引起更大的怀疑。」

「他们想在醒文的饮料里下药,然后安排未成年少女,再报警毁誉。」

「真狠毒!害死你已经夺去他一半的命,他们居然还要逼死他?!」

「我已经把迷药换成白开水。」陆婷的笑声夹杂著悲伤。

安琪关切地问:「你做得很好,为什么还是一脸愁苦?」

「醒文跟别的女人过情人节……」陆婷心有不甘。

「难道你指望他下半辈子做出家和尚!」安琪话中暗藏私心。

「你没谈过恋爱,所以你无法了解我的心情。」陆婷红了眼眶,不过她这次并没有哭,她的眼神在银色月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顽强。

前思后想,她知道安琪说得不无道理,事实上,是完全正确。

但看看她现在的模样,上不了天堂也下不了地狱,一个夹在阴阳之间不知何去何从的鬼魂。漂泊了两年多,终於让她遇到了安琪,然后在命运的牵引之下,和姑妈重逢,进而重回醒文身边。

让她不明白的是,天主为何做出这样的安排?

这其中一定有某种她看不透的因果关系!

「如果我是你,就算男友移情别恋,我也会祝他幸福。」

「说大话,人人都会。」对她自以为是的高调,陆婷嗤之以鼻。

安琪叹了一口气,眼底有难以自拔的痛苦。「我说的是真心话。」

「看你的表情,你好像有恋爱经验!」陆婷感到意外。

「没错,我爱上不该爱的人……」安琪语带保留。

「有妇之夫?」陆婷深表同情。

安琪神色凝重地说:「不爱我的男人。」

「是谁?」陆婷屏息以待,心中敲起怀疑的警钟。

「一个朋友的男朋友。」安琪仰望天花板,仿佛向天主忏悔。

「叫什么名字?」陆婷虽然是鬼,但并没因此丧失与生俱备的第六感。

「我不想提,反正已经是过去式。」安琪以被子蒙住脸,拒绝说下去。

第五章

「你在这儿干什么?」范醒文用力掼上车门。

「我有留纸条,难道你没看到吗?」安琪手上挂著竹篮。

范醒文咄咄逼人地说:「我是问你,谁准你放假出来游山玩水?」

「姑妈叫我来的,我事先不知道她要我休假。」安琪一脸的委屈。

「你是领谁的薪水?」范醒文仿佛念经的老和尚,口中不停阿弥陀佛。

安琪的菱角嘴正绽放著他所见过最甜美的笑容。「你的。」

范醒文心微微一怔。「以后要出门,记得要先经过我的同意。」

「是。」清晨第一道曙光透过闪著露水的叶缝照在她发上,犹如林间精灵。

「醒文,你来了,怎么不先进屋跟我打招呼?」门里突然传出范雅芝的声音。

「我去养鸡场拿蛋。」安琪像得救似的,赶紧溜之大吉。

看著她的背影轻盈如羊般从草皮上跳过,那么的活泼而令人喜爱,直到她身影从比她个子还高、盛开的茶花丛中消失,他才不舍地回过神来。

他是怎么了?他从来不觉得她美丽,今天却觉得她特别动人,长久以来被冰雪包围的心灵突然温暖了起来。

此刻他的脸颊无法避免的发热,因此他刻意背对著姑妈,为他首次脸红而不安,甚至深深苦恼。

在这座位於南投的山上,清新的空气中弥漫著花香,早起的鸟儿在竹林间穿梭歌唱,仿佛在嘲笑他大男人脸红心跳。

他展开双臂,故意做些伸展运动,佯装自己是被好山好水好空气吸引,其实他是在深呼吸,平稳心情。

等到他确定脸上的红晕已经清退,这才转过身,面向许久不见的姑妈。

「还是山上空气好!」范雅芝坐在檐下藤编的安乐椅上,眼神锐利如鹰。

「姑妈,你叫我来这儿干什么?」范醒文一开口就是抱怨。

「明明是你发了疯似的到处找安琪。」范雅芝指出。

「我只是生气,但没有发疯。」范醒文纠正。

范雅芝贼笑一声。「别解释了,难道你不知道越描越黑的道理?!」

「姑妈你什么时候回国的?而且到深山野岭做什么?」他赶紧转移话题。

「我在飞机上,遇到了迟来的春天。」范雅芝疲倦的面容有了一丝光彩。

「我看是遇到乱流。」范醒文嘲弄地说。「你该不会有结婚的打算?!」

「是等死,我需要一个老伴陪我走完人生最后的旅程。」

「你的人生至少还有五十年,老妖怪。」

「我本来不想说的,但他要我告诉你真相,我现在是肝癌末期。」

「不会的,你一定是碰到蒙古大夫。」范醒文当她是开玩笑。

范雅芝神色黯然地说:「看了好几间医院,诊断的结果都一样。」

有如晴天霹雳般,死亡阴影再次席卷而来,范醒文一时之间无法接受,本能地扑到视他如己出的姑妈膝前,冰冷的双手包住那双逐渐凋零的枯手。

他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想为天主的不公平而嘶吼,但他忍住了;看著姑妈安详的眼神,手心异常温暖,反倒像需要安慰的人是他……

他可以想像得到,姑妈正忍受极大的折磨,她的坚强著实令他敬佩。

他有好多话想对姑妈说,甚至叫她一声妈(二十年前他就该叫的),可是他的喉咙被泪水梗住,现在再多的安慰也於事无补……

「只要姑妈有信心,战胜病魔指日可待。二泛醒文打气道。

范雅芝语重心长地说:「每个人从一生下来,其实就已经开始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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