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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窗纸是黑色的,单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推门而入。
红?公主的身影实在太像珠儿了,他不想起疑,但一想到狄杰命在旦夕,他又不能不来,他希望只是自己多心,来到床边,看到她双目紧闭,呼吸均匀,容貌祥和,他真想掉头就走,让她好好睡,可是他不能。
看到她被子盖到下巴,除了那张绝色脸蛋,全身都藏在被子里,这让他想不怀疑都不行,他静静地在床边坐下,眼神充满挣扎,心知只要掀开被子,检查她右手的虎口有没有受伤,真相自然分晓……
“珠儿!珠儿!”单邑忍不住伸手抚摸她的细眉。
“单大哥,你叫我有事吗?”萧珠儿缓缓地睁开双眼。
“没什?特别的事,我只是想……看看你。”单邑笨拙地搔了搔头。
“你的脸上都是汗水,发生什?事了?”萧珠儿明知故问,他的难处同时也是她的难处,她真想叫他出去,如果他爱她够深,就不要拆穿她的假面具,可是她有什?资格要他放过她?
她不想利用爱,那?做会让爱蒙羞!
单邑冷声地说:“杀了几个辽细,不过却让他们的头目跑了!”
“你一定累坏了!快回房去歇息吧。”萧珠儿假装对鸨娘的死漠不关心,不过她的眼眸却飞快地闪过一丝痛楚,快到几乎不可能察觉到,偏偏单邑已准确地捕捉到这稍纵即逝的痛楚。
“我不累,我有话想对你说。”单邑忍住心中的愤怒。
“什?话?”萧珠儿感到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紧,脸色微微泛白。
“我……你……”看到她脸色起了变化,单邑又显得有些不忍。
“你怎?吞吞吐吐的?”萧珠儿转移话题地说。“是不是想睡了?”
“这是我早就准备好要送给你的。”单邑咽了咽口水,从怀中拿出一只钿盒,硬是把“订情之物”四个字咽进肚子里,昨天他特地叫边城最好的金匠打出来的订情之物,现在正好拿它来检查她的右手……
萧珠儿懦弱地避开单邑的视线,她根本就不能伸出手,从单邑的手中接过钿盒。她故意用小女孩见到礼物的语气说:“好漂亮的盒子,里面是什??”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单邑的眼色立刻沈了下来。
“你先把头转过去。”萧珠儿视而不见。
“?什??”
“我没穿衣服。”
单邑不以?然地说:“这?冷的天,你光身子睡觉不怕着凉了嘛!”
萧珠儿咬了咬唇,顿时说不出话来,不一会儿突然发出格格笑声,弄得单邑一头雾水,她则娇声娇气地说:“真该拿面镜子让你瞧瞧自己,色迷迷的,你这样子叫我看了好害怕,好像大野狼想吃小绵羊似的。”
“我有色迷迷的吗?”单邑挑了挑眉尾。
“快帮我把罩衫拿过来!”萧珠儿顾左右而言他。
单邑就不信今晚看不到萧珠儿的右手,他起身走向衣柜,当他再走回床边时,钿盒的盖子已被打开,盒里是一对站在连理枝上,金雕的新郎新娘小人偶,同时在连理枝上还刻着“愿生生世世?夫妇”。
“喜不喜欢?”单邑在萧珠儿耳畔轻声问。
萧珠儿感动得说不出话,只好把脸埋进他的怀里,一副小鸟依人的姿势。
单邑出神地望着那头乌黑的发丝,他真想看清楚她的表情,他想知道她对这一对新郎新娘小人偶有什?反应?笑他是大白痴吗?他轻蔑地对自己摇了摇头,他真的是个大白痴,到现在还?情所困!
就在萧珠儿陶醉在虚幻的幸福时,她的右手忽然被捉住,她毫无抵抗地任他将她的手从被子里揪出来,上了金创膏的虎口使她无所遁形……
“你有什?话要说?红?公主!”单邑嗤鼻地问。
“我无话可说。”耶律珠儿一脸平静。
“看不出来你深藏不露,居然能接住我百招!”
“既然被你捉到,要杀要剐随便你。”
“依你的武功,要杀我不是没有机会,你?什?不动手?”
“我对自己没有信心。”耶律珠儿四两拨千斤地说。
“解药拿来!”单邑仿佛摸到不洁之物般甩开她的手。
“很抱歉,我没有。就算你捉到耶律特睿,他同样没解药。”耶律珠儿解释道。“狄杰中的是半炷香,由七七四十九种毒花毒草和毒虫混合炼制,解药是和这四十九种毒物相克的香花香草和益虫混合炼制,要先知道四十九种毒物是哪些,才能做出解药,半炷香总共有一百零八种,每种毒性不同,但死亡的方式却相同,都是七孔流血而死。”
“你废话那?多干?!我现在就要解药。”
“存放解药的仓库在一年前发生大火,解药全部付之一炬。”
“你说谎!”单邑压制不住怒火,狠狠地掴了耶律珠儿一记响亮的巴掌。
“我骗你做什??”耶律珠儿不痛不痒似的面无表情。
“你恨不得所有的宋人都死光!”
“就算是,你想怎?样?”耶律珠儿挑衅地问。
“你再不交出解药,我……”单邑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的脖子已经等你很久了。”耶律珠儿一心求死。
“你以?我不敢杀你吗?”单邑冲动地将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你别心软,能死在你的剑下,对我而言是种解脱。”耶律珠儿毫不畏惧道。
眼看剑就要出鞘,单邑很快地又将剑收回鞘里,恶狠狠地说:“你想死,没那?容易,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后转身出去。
萧珠儿钻回被窝里,背过身子,仿佛什?事也没发生似地继续睡觉。
只有老天爷知道,这两个人的心都在流泪……
???
半炷香一烧完,狄杰果然七孔流血而死,耶律特睿唯一没说谎的一次。
火化了狄杰,单邑将他的骨灰撒向白沟河,壮志未酬身先死,心中悲痛不已,从两颊滑下滚滚的男儿泪,突然又没来由地仰天大笑起来,接着又抽出腰际的太阿剑,发疯似地朝着河水一阵乱砍。
乱我心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多烦忧,抽刀断水水更流……
笑过、哭过、疯过,他倏些动也不动地直直站着,看着从白沟河源头冉冉窜出的太阳,两眼从混浊变成清澈,整个人不再伤悲。
一幕幕的童年往事出现在他眼前,他想到欧阳凌从小就老气横秋,比私塾里的老师还要爱说教;侬智高打从出生就是小色狼,老爱捉弄府里的丫环们;而他自幼好武,跟书本和女色绝缘。
不知那两个家伙过得如何?有没有遇到像他一样的烦恼?
他真弄不懂自己,?何对一个贼婆情有独钟?
她容貌美丽,她气质高雅,她温柔体贴,她善良可人,但这一切都是假像;包括她的爱,她的眼泪,她的楚楚动人……其实她的心肠比蛇蝎还毒,她的微笑比刀剑可怕,她的身体……
他越是想把她从脑海里连根拔除,她却越根深蒂固地植入他的脑海。
糟了!那个贼婆会不会已经逃回大辽了?他太胡涂了,居然忘了把她关在大牢,心念一转,他立刻快马加鞭奔回指挥使府邸。
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耶律珠儿坐在镜前,对着金雕的新郎新娘人偶发呆。
“你?何不逃?”单邑冷冷地站在她背后,从镜中看着她,手上拿着马鞭,像主人在审问奴隶似的。
“我在等你,我有话对你说。”耶律珠儿平淡地说。
“我不会再相信你,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甚至连你的名字都是假的。”一想到她从头到尾玩弄他于股掌中,单邑就觉得心如刀割。
“我的确叫珠儿,耶律珠儿。”
“我真笨,居然没派人去查红?公主的底细!”
“我想请你放过萧平、粉莲和书生。狄杰的死,我愿负全部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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