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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朝文武都能听到我的心声(267)



许烟杪又是行了一礼:“臣先告退了。”

待许烟杪离开,太子转过身来, 看到了站在后面的皇帝。

“!!!”

太子直接被唬了一跳, 迅速回忆了自己刚才说的话,还有许烟杪的心声, 确定没暴露什么后, 才拉着人往宫里走:“爹, 你怎么来了?”

见面之后,老皇帝的第一句话就是:“不错,终于知道联络东宫之臣,给他们施恩了!”

那语气高兴得……太子突然有些心虚。

但!太子临阵不慌:“爹,只是普普通通的宴会而已——我窖里冻了一些冰乳酪,爹你要来吃一下吗。消暑。”

“才四月天消什么暑。”老皇帝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抬腿就往东宫走,非常口嫌体正直。

太子嘻然跟在后面。

然后,远远地,传来一句心声:【老皇帝来了?还好还好,太子这事办得快,不然万一正让老皇帝撞上我和权公拉扯的现场,不就暴露了这两年,在会馆背后给工人出谋划策的是太子了?】

【不过,太子脑子真好使,那什么先开普济院、育婴堂得民心,再备好罢工准备金,避免工人因为罢工饿死,保障住后勤,不打无准备的仗——当初跟着他爹造反,真是没白跟!】

老皇帝脚步猛然一停。

太子那颗心几乎从喉咙里跳出来:“爹……那个……我……”

他爹缓缓扭头,皮笑肉不笑:“太子爷,旦儿、硕儿、敏儿、钥儿近来如何?”

——之前为了把太孙跟他们地位上区分开,太孙的名是双字,其他皇孙的名是单字。

说到他剩余的四个儿子,太子连忙回答:“学业上学得都很好,夫子多次夸赞他们。我书房中有他们近期的课业,我现在差人去拿过来给爹你看一下?”

老皇帝“啧”了一声。

他本来想找个茬,借口收拾一下太子,避免许烟杪发现不对。但太子居然早有准备。

不过,既然说到皇孙,老皇帝想到太孙的位置还没定,便仔细问:“他们性子上如何?”

太子眼珠一转:“旦儿很善良,随了阿娘。”

老皇帝点点头:“有仁君之相。”

太子:“前些日子家里跌死一头牛,他不忍心剥皮吃肉,好好将牛下葬了。”

老皇帝:“……”

这是不是过于在小事上善良了,当皇帝不会成了那种儒家口中吹捧的所谓“仁君”吧?

老皇帝:“那硕儿呢?”

太子:“硕儿这孩子很像他姑母,很有好胜心……不,甚至比他姑母还更有好胜心。”

老皇帝露出些许笑容:“好胜者必争,万事万物有争才有进步。”

太子:“一件事他倘若觉得自己做了估计胜不过别人,他宁可不做。”

老皇帝:“……”

太子装模作样地叹气:“可是各行各业比他有能力的人很多,他这样子,恐怕以后只能躺在床上懒懒散散过日子了。”

老皇帝:“……敏儿?”

“敏儿听力很好。”

老皇帝冷笑两声:“你继续。”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玩意儿生怕皇位继续落在他家,故意这么说呢。

他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太子:“所以很讨厌蟑螂虫子这些东西,他每次隔老远就能听到虫子飞到床帐上,察觉到箱子底下有蟑螂爬过。奴仆不清理干净,他就睡不着觉。”

太子:“唉,他这样子,我总担心他以后睡眠不好,对人对事很容易烦躁。”

太子接着说:“还有钥儿,钥儿行动上特别雷厉风行,想好要做的事情会立刻去做,从来不拖延。”

“走吧。”老皇帝不高兴地走在前面。

“诶!爹!爹!你怎么不听了,后面还有别的话呢!”

“滚!”

按照太子的说法,他四个儿子没一个能担大任的。呵呵。老皇帝冷笑。可如果按照他这些判断来判断朝臣,满朝大臣没一个可以用的了。

丞相不洗澡可以说是疏于细节,尚书慈眉善目可以说是心慈手软,无法约束下官。

皮肤黑都可以说是影响国运!

太子眼珠又是一转,开始打起感情牌:“爹,我们好久没一起捣虾子了!”

“嗯,确实。”

“爹你还记得当年我们吃不上几口肉的时候,你一咬牙,孤注一掷,把乞讨来的钱拿去买虾网,带着娘、我和阿姊去河边捕虾。你张网,娘替你背鱼篓子,我和阿姊赶紧把网里的虾捡出来。除了虾,还捡了好多小杂鱼、小螺蛳,还有小泥鳅。”

太子面露怀念之色。

老皇帝瞅他一眼:“是啊,你捡了一会儿累了,就和你阿姊说要比一比。你阿姊生性好强,可劲儿地捡,你就在后头偷懒,别以为我不知道。”

太子咳嗽一声:“怪不得你们当时把小杂鱼大多数都放阿姊碗里。我还以为你们偏心。”

老皇帝哼笑一声:“在咱家,除了你娘,谁活儿干得多,谁就能吃得多。”

父与子带着笑容,慢悠悠地在月光下边走边聊,老头头发斑白,小生黑发浓密。

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太子在心里为自己鼓掌。

很好!成功转移话题!

然后,就听到亲爹笑着吩咐锦衣卫:“查一查太子今日去了哪里,和许侍中说过什么。”

“……”

太子差点跳起来。

合着你一直记着这个事情呢。

——能不能查到不一定,但这已经是一个讯号,方便老皇帝把许烟杪的心声找个借口扯出来。

太子:“爹,我去给你拿冰乳酪!”

老皇帝:“不用,让宫人拿就好了。”

太子:“我怕宫人下毒。”

周围呼啦啦跪了一地。

太子:“没说你们。你们先下去吧。”

老皇帝:“没事,以前被蛇咬了我也没治,那块地方肿了青了也硬挺过去,怕什么下毒。”

太子:“以前那是穷的,穷治百病。”

老皇帝:“你是怀念我的藤条了?”

太子迅速闭嘴。

过了一会儿:“爹,你想不想……”

“不想吃窝窝头,不想吃面,不想吃大蒜,不想去茅房,你娘没有在等我她今天早睡。”

“……”

太子憋屈地闭上嘴。

等到锦衣卫来汇报“调查”结果时,太子一颗心哇凉哇凉。

老皇帝也终于可以发泄怒火了。

杯子一摔,桌子一拍。

“高、宪!”

太子迅速拖着他的瘸腿往外蹿。

老皇帝挥舞起棍子:“你给我站住!好啊你!高宪,你翅膀硬了!你爹我为这事发愁,头疼着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事,不想太兴师动众,但不出动官兵,光靠衙门去处理,一两年了都调和不了商人、包公和工人之间的矛盾,原来这里面也有你在添乱!”

老皇帝:“我今天就把你另外一条腿也给打断,两条腿一边矮,省得你再天天一瘸一拐!”

太子绕着柱子,边跑边喊:“这哪里是添乱了,那些工人都快活不下去了爹你知道吗!”

老皇帝停住:“活不下去?”

太子也停住:“对啊!一个踹匠每天需要碾压七十尺的布,但薪水只有十一文铜钱!现在的米价一升一文钱!也就是说,如果一家三口全指望这个踹匠赚钱,他们光是买米的钱,就占了那天薪水的四分之一!”

问题是,人是不可能只吃米啊!就算舍不得买肉,那酱菜、油、盐、柴、衣都得花钱,十一文铜钱的日薪过于苛刻了。

但就算是这样,包头还想克扣他们的血汗钱。

老皇帝:“那你赢了吗?”

太子笑呵呵地从柱子后面探出脑袋:“那当然!现在踹匠的薪水是按布匹发放了!每碾一匹布,薪水十三文钱!”

——布一匹,宽二尺二寸。

老皇帝态度坚决:“那他们可以去找官府,官府自然会替他们讨薪,也可以谈到这个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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