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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马威(19)



「你真想知道她在哪儿?」

「快说!」他没猜错,老头儿果然知道她的下落!他胸口蓦地升起一抹酸麻的不悦。

看来她眼老头儿的感情还真不是普通的好,哼!

「急啥?她总会回来的。」

「回来?什么时候?」

「等她想出现时。」

「废言!」

「年轻小伙子的耐性真差,在外头横冲直撞就以为翻得出人来呀?」

似笑非笑的咕哝声窜进拔腿就要冲进林子里的容翼耳朵,怒眉微扬,他本想不理会,但一想到事实──她对顶峰山的熟悉不输他,若她真有心要避他,他不管怎样都是找不到人。

他郁抑的黑眸直射向武阳。

「她是存心要避我?」他的心很受伤。

他真的是倾尽心神的关注她的感受,可却被她弃之如敝屣,顿时,他与生俱来的趾高气扬完全垮了。

「少这么自哀自怨了,避你?你算哪棵葱?」

他算哪棵葱?啐,老头儿这句话也很伤他,他先记着,往后再找他寻仇。

「那她为何要闹失踪?」

「她在逃避自己。唉!这傻丫头。」

容翼不笨,老头儿的感叹听进心,他一点即通。

「这么多年来,她就这么当只缩头乌龟?唉,这笨蛋,真是个笨姑娘,事情发生了,逃避就有用吗?连人家的关心也不在乎,气死我了,她难道不知道我有多着急?」

「她是不懂这些。但先问问,你懂自己的心吗?」

心?容翼疑惑的看他。

「现在,你在想什么?」

他现在想的是她。

满脑子,一颗心,想得全是她!

武阳等着,见这傻小子先是顿悟地张口结舌,继而难以置信的咬牙切齿,最后是长吁短叹的摇头苦笑,随意踹着脚边的石块,五味杂陈的神情教人心生同情。

成了!

拍拍似乎有口难言的他那微垂的阔肩,武阳很厚道的没落井下石,也没加油添醋,就这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感觉真怪。」他轻喟。

「很不好受?」

「倒不是不好受……嗯,的确很不好受。」容翼改口,又是一脸的忿忿不平。「她有事也不懂得找我商量,就这么自个儿躲起来舔伤口,这种感觉还真是难受。」

「要她改呀。」

「改?你今天才认识她呀?如果她这么容易就任人搧动,也不会几次都给我来个下马威。」

武阳没听他说下去的轻跃上树头。

「喂,老头儿,你态度能不能真诚一些?我的话都还没说完你就给我跳到树上去,就像她一样,气死人了。」哼!

「呵呵,你不会追上来呀?」

瞪着老头儿跃向另一棵大树干的背影,容翼张大嘴巴吭不了气,半晌后才猛地一掌击向额头。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怎么他以前从没这么做过呢?

「想通了没?」

「通了!」容翼恨恨的又瞪向那背影。老头儿心眼真坏,既然瞧出他的盲点,为何不早些点醒他?

「上来吧。」

「干么?」

虽然口气不怎么和善,可是容翼还是接受他的邀请一跃而上,两个大男人各挑了棵分枝巨硕的树干对坐而望,啜着武阳丢过来的酒,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聊。

大多是容翼在问东问西,而武阳则是看心情挑话题回答,遇到容翼不满他的四两拨千金时,便以一句「你自个儿去问她」的聪明带过,让他气恼在心,偏又拿他没辙。

「再来一杯?」

「扔过来。」

巴掌大的葫芦酒壶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弧,精准的落在容翼身上,他替自己的杯子斟满酒,一仰头饮光,再斟了一杯,才啜了半口好奇心突起。

「老头儿,我们干么要坐在半空中喝酒,且你都随身携带酒杯?」

「带杯子是想可以跟朋友分享美酒,至于坐在树上喝嘛……呵,说得也是,你这问题问得极好呀!哈哈……」

「你笑得真难看。」

「哈哈,伤到你的眼了?」

「是有一点。你又不是猴儿养的,干么老攀在树上晃?」就像她一样,他真不懂这师徒当真是这么臭味相投。

「学棻娃儿的。」

「怎说?」

「甄老爷将她交到我手上时,我也没多问太多她的事,直到有一天,突然发现这小姑娘怎会老爱往树梢爬时才注意到。」

「你没问她是着了什么魔?」

「是曾问过她,但她当时年纪虽小,脾气倒是挺呛的。」

「哦?她到底是怎么说的?」

「说?呵,她根本就懒得理我。」

「哈哈。」

「几天后,她才忽然给了我答案。」

「什么答案?」

「她说居高临下较易观察旁人,又隔了一天她才再补了句也不容易被人发现,我看她说得小心翼翼的,像是怕被旁人给听了去,我觉得她这法子不错,便学了起来。」

一番谈话让武阳说来轻描淡写,仍旧是点到为止,可容翼却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完全懂了。

是因为那段被囚禁的黑暗岁月里,让逃脱无门的她对人性绝了心,所以才会选择远离人群过孤单生活?

情绪陡然变得更恶劣了,他拿起葫芦酒壶,连杯子也不倒了,直接仰首牛饮,浑然不知泪水自眼眶滑进发鬓。

何国臣不止是该死,他简直该被千刀万刮!

在武阳良心发现的指点下,容翼在一处涧畔找到盘腿坐在山缝间,像是已经入定的邬棻。

「这儿倒是不错,视野好,挡风也挡雨,怎么我占山为王这么久,却从不曾发现这儿呢?」大剌剌的往她身前一站,他先仔细打量她一遍,再抬眼四下张望,啧啧赞道。

邬棻静望着他没接话,但也没问他是如何知晓她的下落,只有师父知道她的习惯,所以应该是师父跟他说的吧。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妳是指我为什么不曾发现这儿?废话嘛,那段时间我成天就只知道到处挖死人骨头……」理直气壮的解释戛然止住,他瞪着她,忍不住又开始扯起自己的一把大胡子。

死人骨头,他的那堆死人骨头,唉!他已经好久都没想到它们了。

「为什么找我?」

「喔,原来问的是这件事……咳咳,为什么我不该找妳?谁叫妳连离开都不跟我说一声。」

若不是心情坏到极点,她还真会被他的可怜兮兮给逗出浅笑。

哪有人搞失踪还大张旗鼓的嚷嚷或是敲锣打鼓的宣告呀?

「别理我。」

怪的很,明明她说的是别理我,但容翼就是听出了她的话中有话。

「是别理妳还是别烦妳?有话就直说别憋着,会犯病的。」望着那双哭肿的凛冽瞳眸,他犹豫了几秒,才悠悠的叹着气,「自己躲到一旁偷哭,哭到死,有比较爽快吗?」

乍闻他的咳声叹气中竟泛着温暖的关怀,邬棻楞了楞,不知怎地,眼泪几乎又要夺眶而出了。

「妳怎么又要哭了?」他有些无措。

要怎么哄姑娘家开心?他还没很上手哩。

「走开。」

不是滚哪?

她的驱离变含蓄了,可对容翼来说没差,就算她又用那种阴恻恻的语气叫他滚,他也不想理她了。

「好。」倾身,他握住她的手。

没防到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她吓了一跳,忙不迭的挥开手,将身子更弓缩向后。

「你这是在干么?」

「走开呀,如妳所愿。」

「为何拖着我?」

「又是为何?啐,送妳回家啦,还有为什么?」

「我已经……」

「甄家。」慢条斯理的将话说完,容翼对她那两道阴柔射来的眼刀视而不见。「妳不该自个儿窝在这里。」

「我可以……」

「不,妳不可以。」不由分说的将她扯起,傲笑着听进她的轻呼,他的铁肾往她那小蛮腰上一揽,牢牢将她箝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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