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掀开袋子，包子，豆浆。

厨房里传来水龙头声音，孙立昆寻着声往前走。

何媛回头，嘴角带笑：“哥，你快洗手，桌子上有早饭。”

有时候孙立昆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姑娘确实有些大人的模样了，就像此刻，前头弯腰洗碗的姑娘，扎着高高的单马尾，穿着一身最朴素，最简洁的白色裙子，腰后系着围裙袋子，稚嫩中夹杂着一丝成熟。

“起这么早做什么。”

孙立昆踏着步子，不紧不慢去水池上洗手。

何媛扬起唇，侧着身子，给他腾空：“我生物钟定型了，完全变不过来了。”

孙立昆嗤笑一声：“这是一种病，知道是什么吗？”

何媛显然被他唬住了，瞳孔微微放大，一脸讶然看他：“什么？”

孙立昆擦掉手上的水，没回答。

何媛跟着他脚后出了厨房，等坐下的时候还不忘记又问一遍：“你刚刚说的什么？”

男人吃了口包子，久违的味道。

蓦地，笑了一声：“是闲病。”

何媛白他一眼，拿起个包子：“无聊。”

孙立昆挑挑眉，突然想到前几日她提到的什么旅行，当时正在干活儿，没仔细听。

“你要去哪玩的来着？”

何媛一时不确定他说的什么，问他：“你说的是和小茹他们去旅游吗？”

“嗯，应该是吧，你前几天不是跟我提的？”

何媛思索了会：“是这个，但我以为你没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孙立昆没理解她的意思。

“那天我跟你说话，你就含糊两句，我也不确定你什么意思，就没答应他们。”

孙立昆想了想，那天店里接了个大单，店里又只剩他一人。

男人询问：“那他们去过了？”

何媛：“应该没吧，二十一号的票。”

孙立昆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拧眉：“那不就是今天？你打电话问问，要是没走你跟他们一起去，老待在家里也无聊。”

何媛沉思了一会，点头称好。

四个大包子，孙立昆吃了三个，连同着碗里最后一口豆浆，全部都进了胃里，热腾腾的。

男人思忖良久，望向她：“附近新开了包子店？”

何媛的嘴还在碗边，抿着豆浆：“没有，我去建设街那边买的。”

孙立昆一顿，凝着脸：“跑那么远？”

何媛没大在意，脑子里横出个念头，笑着回他：“我反正有闲病！”

孙立昆被她噎了下，很快又反应过来。

“下次别去了，太远了，随便在哪吃点都行。”

何媛心底了然，温和一笑：“好。”

窗外，树影婆娑。

风吹着叶子“沙沙”作响，随风舞动。

黄灿的阳光穿过层层枝叶，给地面铺上一片静谧的阴影。

上午，何媛打完电话，意外地见孙立昆没去店里，反而屈着腿，仰躺在沙发上看球赛。

何媛绕道他面前，幽幽开口：“你怎么还在家里？”

孙立昆闻言，侧目看她：“我不能在家？”

何媛以为男人误会了，讷讷开口：“我是说你怎么没去店里上班啊？”

这也怪不得他，孙立昆平日里很少闲着，恨不得不分白天黑夜地干，偶尔一次，也是特殊情况才会不去干活儿。

孙立昆难得好心情，跟她多聊了会儿：“顺府路封了一天，听说上面来了个什么领导，要经过那条路，附近店铺都关了一天。”

何媛点点头，随他一起看了会电视。

但她对体育活动这些不是很感兴趣，没多会儿，就犯了困。

孙立昆余光瞟了她一眼，伸手去摸着遥控器，随便换了个台，应该是个综艺节目。

何媛打了个激灵，坐直身子。

男人嘴里咬着烟，突然出声问她：“电话打了吗？你那朋友怎么没说？”

何媛目光转向他，把小茹说的话大致讲了一遍：“还没呢，傍晚五点多走，大概玩几天才回来。”

孙立昆点点头：“他们怎么去？”

“坐火车吧，就去广州，挺近的。”

“嗯，票好买，回头问她哪一班车次，中午吃完饭带你过去。”

何媛悠地一笑：“怎么搞的你比我还着急？”

孙立昆瞥了一眼，没搭理她。

默了会儿。

男人忽然开口问：“有几个人去？”

何媛正在看综艺，眼睛没动，微微偏头：“四个吧，怎么了？”

孙立昆颔首，本想问都有哪些人？但关于这方面他也不好说太多，又怕何媛反感，最终还是没张口。

何媛等他半天，也没见他说什么。

半响，她突然想起什么：“我和小茹你知道，还有一男一女，也是高中同学，平时也都熟悉。”

孙立昆按掉烟，只说了句：“自己在外面注意安全。”

何媛努努嘴，回了声：“好”。

下午。

孙立昆让她先把包提前收拾了，又带她有超市买了些这两天用的，才奔向火车站。

售票处零零散散几个人，孙立昆去排的队，买完后直接把票给了何媛，让她先进里面等着。

“先进去？外面热。”

何媛没动，问他：“你回家还是去哪？”

“我去趟银行。”贷款还剩最后一笔就还上了。

何媛也知道是房子的事，去年从青海回来的时候，男人就坦言跟她提过。

这么多年，他好像没有什么事情瞒过她，早一点，晚一点，但都会如实跟她分享。

“她们估计也就到了，等着一起吧。”

孙立昆都随她，点点头，看她一眼，转身跨上摩托车。

“慢点！”何媛忽地提醒。

孙立昆咧开嘴，露出笑：“嗯。”

片刻后。

男人的身影消失再马路上，没入人山人海。

何媛盯了很久，直到那处黑色的背影被车流挡住。

她移开目光，刚想转身，小茹那副精灵古怪的面孔出现在她身后。

第36章 “看什么呢？你哥早都没……

“看什么呢？你哥早都没影了。”

小茹对她眨了下，嘴角挑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带着点狡黠。

何媛侧过脸，莞尔一笑：“你什么时候到的？”

“不该到的时候时候到的。”

何媛粲然笑出声，没理这茬，往入站口走：“进去等他俩？外面热。”

小茹瞪着眼，呛她一句：“你不是跟你哥说，要在外面等着我们吗？合着就是想送他走？”

何媛抿着唇，没否认，末了，才去拉她。

“快走吧！”

小茹见她没出息的样，叹了声气：“要我，直接就把话说出来了。”

何媛低下头，摸了摸红色车票上的名字。

半响，她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你不懂...”

这种关系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成了型，她说不出口，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前些年的时候，她总觉得是自己年纪小，平日里也只有两个人一起过日子，没有真正的去思考他们之间所处的关系，她觉得这就是妹妹对哥哥的一种普通情愫。

但时间一长，她发现并不是这样，她会无时无刻不想起男人，会在意他晚回家，会在意他工作累不累，也会在意他有没有合适的相处物件。

在这些年一同走过的岁月里，一度迷失了方向。

行李包放在椅子上，陈小茹泰然自若地看她，说：“你又不是他亲妹妹，也不是未成年，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顾虑？”

何媛两眼空洞着看向前方，她能感觉到，孙立昆是真的只把她当妹妹，别无想法的那种，如果她贸然打破了这层关系，又该怎样收场。

“你哥今年三十好几了吧？”

何媛侧过身：“嗯。”

“你怕他在意年龄问题，还是伦理问题？”

何媛摇摇头，不止这些。

说不清道不明的也还有很多。

小茹转向她，眼神透露出一丝黯淡，坦言说给她听：“你今年十九了，可他比你大了多少，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