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互对视，明明应该是关系最好、最为默契的挚友，此时看上去却像是陌路的陌生人——不，更像是彼此相互对立的仇敌一样。

五条悟没等到“五十岚悠希”的回答，也不以为忤，表情不变地继续笑着说：“抱歉啊……悠希。”

实在是……太抱歉了，悠希。

他现在没有因为天内的死亡而感到任何的愤怒，看到他现在这幅明显痛苦不堪、神魂飘荡，与咒灵完全融合的样子也完全没有任何的震惊与担忧，也没有想要试图用言语让他变得清醒过来的想法——更没有憎恨任何人。

从他从伏黑甚尔的刀下彻底清醒过来，他现在只觉得这个世界彻底变成了一个全新的模样，令他的心情无比的舒畅。天上天下，唯他独尊——[2]

“这样的话，可以让你清醒过来么？”

如天空般透亮、如冰雪般璀璨的苍蓝色眼眸中划过一抹再冷静不过的疯狂，五条悟笑着抬起手，对准向“五十岚悠希”，发动了全新的术式——

“虚式，「茈」。”

第162章 第二位玩家

虚式“茈”，五条悟在领会反转术式后所领悟到的术式，威力是他所掌握的所有术式中威力最为强大的术式，所倾泻出的假象质量，与术式顺转的“苍”、术式反转的“赫”都不可同日而语，在破坏力和杀伤力上的造成的效果比“苍”与“赫”都要强上数倍。

这一招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让你从痛苦的沉眠中清醒过来呢，悠希？

一发“茈”就像是连带着把他胸腔中的所有难言的情绪与情感全部都宣泄了出去，五条悟目光盯着前方飞扬的尘土，表情格外沉静。

不管结果是什么，他都已经做好了接受它的准备。

当然，作为挚友，他还是更相信——如果是五十岚悠希的话，他一定能够成功的活下来。

咒力无限地攀升至可怕的强度，无限的斥力与引力叠加出的假象质量将五条悟与“五十岚悠希”之间沿路的一切都全都撕扯得粉碎，散发着紫色光芒的可怖术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力朝着“五十岚悠希”无声地飞涌而去。

霎时间，沿途数百米的所有泥土、建筑、树木全部都以摧枯拉朽之势被粉碎、摧毁，一瞬间烟尘与树叶飞扬覆盖了整片区域，任何人的身影在这样磅礴浩荡的攻势下都显得格外的渺小——哪怕是“五十岚悠希”也不例外。

“危险”。

大脑的直觉传递给祂的讯息，是极度的“危险”。

直觉给祂鸣响了极高级别的预警。

要么躲开，要么抵抗，完全无法用任何的反击作为应对……祂的大脑此时一片混沌，身体被困于人类的身体，意识正与另一个灵魂纠缠不休，却能够意识到——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不管是它还是他——都会在“茈”之下直接陨灭，更别说能有空使用“反转术式”了。

不再去试图分辨立于半空中之人到底是谁、对他为什么会造成影响，求生之下，祂条件反射地做出了潜意识里最本真也最强的防御——

祂第一次调动了全身及周围的所有的咒力，双手结印，与此同时，“三元拟术”术式也同时展开，祂下意识地选择了与五条悟的虚式“茈”同出一源的“无下限术式”。

——而后，在下一刻即将被那抹骇人的紫芒淹没之前，祂突然微微垂下头颅，“无下限术式”撤去，原本灵活的双手变得僵硬，手指微微颤动，手中所结的防御之印，同样散去了一半。

散发着可怖紫色光芒的虚式“茈”与沿途掀起的灰尘径直淹没了祂的身影。

直到所有烟尘散去之后，黑色的身影重新浮现，露出了一道清晰的，双臂损坏、低垂着头颅与发丝的、看不清面容的身影。

原本呈现黑色的双臂被彻底彻底损坏又重新在一瞬间修复，这一回出现的是，属于人类的、白皙而有力的胳膊与双手。

几秒钟后，一道微不可闻的闷哼声响起，浮现在“五十岚悠希”身上的青黑色纹路与一瞬间褪去，身形也逐渐变了回去。

他抬起头，露出了一张格外干净，也让五条悟再熟悉不过的面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角却有一滴微小的眼泪从眼眶中滑落，又在下一秒转瞬消失在阳光下——让人疑心那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眼前之人，究竟是属于“贪豸”，还是属于“五十岚悠希”？

双手重复张握活动了几下，又抬起手揉了揉胸口、捏了捏脖子，西海晴斗抬起头，掀起一抹极浅的笑容，一个闪现出现在了五条悟的面前，眼神明亮灿烂：“我说悟你这家伙……下手也太狠了吧？”

眼前之人，的确是他的同期加好友五十岚悠希没错……

迟缓地意识到了这件事，五条悟原本格外紧绷的精神这才终于松懈了下来，原本空茫的情感也似乎又回来了些许。

“哈，有么？不狠的话也没办法把你打清醒回来吧？”

五条悟笑容散漫，却又带着笃定的意味：“我就知道是你的话一定能接住啦。”

“但是真的很痛啊！”

西海晴斗不满地叹息，报复似的捶打了一下五条悟的肩膀：“真的——痛死了。”

痛得他眼泪都差点要出来了——还好他偶像包袱重，强行忍住了。

虽然“五十岚悠希”是很皮糙肉厚的，但是他又不是受虐狂，对于疼痛还是相当讨厌的。

虽说他在见到五条悟之后的确是存着来一个“挚友相杀”好让自己清醒过来的想法，但五条悟下起手来也是真的黑……那发虚式“茈”让西海晴斗简直头皮发麻，一瞬间脑海中警铃大作，简直是想也不想地同时调用起了体内的所有咒力和三元拟术所复制的无下限术式。

——而后又刻意地将之散去了一小半的防御——当然，还是“假的”。

刻意让自己的反应稍微慢了点，虽然有很一定的风险说不定有几率可能直接被轰没，但好在他第一也不是没有进行防御、只是撤去了“无下限术式”，第二咒灵化之后他的躯体的强度直线上升到了堪称离谱的程度，而且他的赌运在这种关键时刻总是很不错，再加上“绝处逢生”的buff，还是很值得一赌的。

于是西海晴斗就不算很放心、但大胆地赌了。

结果还算不错……虽然他伤得不轻，两只看上去就不似人类的双臂直接被炸没了，体内的咒力直接真空了两秒，但好在人还活得好好的，损坏的双臂也又被术式反转所重塑。

不过痛也是真的痛——毕竟不管是“贪豸”感到痛还是“五十岚悠希”感到痛，本质上那都是他痛，没有任何区别。

重新把属于贪豸的意识团吧团吧塞回了意识深处继续沉睡，现在，他又是“五十岚悠希”了。

感谢五条悟帮他进一步完善了剧本。

“那我下次下手记得轻一点——”

五条悟拉长了语调，被西海晴斗结结实实地打在肩膀上，这一回他难得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躲开，而是老实地挨了那么一下。

过度亢奋之后变得格外空茫的内心和情感也像是被这一锤给重新锤回来了，他回过神，又追着问了一句：“我说悠希你除了身体上之外，在灵魂上没事吧？”

五条悟难得有些担忧。

“六眼”有着无比卓越的洞察力，能够看清所有的咒力，也能够看见灵魂的存在，但无法分辨灵魂。

如果是作用在灵魂上导致有什么损伤的话……就算是他也是看不出来的。

西海晴斗走向天内理子的动作停顿了一瞬，而后若无其事地转头向五条悟扬起了一个不以为意的灿烂笑容：“应该是没有吧？我没感觉到我的灵魂有什么疼痛的耶。”

他半蹲到天内理子身边——还好他们打架的时候他有注意避开天内理子这边的区域，天内理子这边是难得的没有什么损伤，还能看的一片“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