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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遗址(62)
作者:祝蓝 阅读记录
她沉默了一会儿,裴砚青已经做到放手,他不会出尔反尔,他会给她足够的空间和时间,等待她兑现她的承诺。
他是会乖乖在原地守着的人,需要的很少,也许明天给他打个电话,说上几句话,这通电话就能支撑他很久很久。
闻钰困了,没有多说,“不会就是不会。”
“……你记得在天亮前回你的房间。”
她认为自己足够了解裴砚青,因为这份了解,她肯定自己不会伤害到他。
蒋则权在黑暗里精准地把她捞进怀里,在她后颈留下了一个湿濡的吻,“晚安,宝宝。”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众人一起吃早餐的时候,蒋则权的手腕上多了个发圈,她的。
闻钰看到了,但没有说,照例接过她的那份粥,客客气气的,加重了末尾两个字,“谢谢师哥。”
“师哥”本人看似云淡风轻,不知道想起什么,整个早饭耳朵都红的不行,跟发烧了一样,退不下去。
有时别人谈话,他们无数次短暂的对视,又各自挪开目光。
像是无数个精神上的接吻。
两个月的“偷情”,是叠加的,不仅是瞒着裴砚青,还瞒着招待所里所有人。
蒋则权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他没有想过,自己的初恋是这样,每天在夜深的时候开始,天亮前结束,缠吻时荒唐又热烈,说悄悄话的时候寂静又安稳。
蒋则权觉得闻钰真的在爱他,起码粗略看起来,他们在热恋,偶尔有时候他看见那只邦尼兔,有些吃裴砚青的醋,闻钰也会哄他,她对他的耐心前所未有,和他一样认真地沉溺在爱河。
他根本不在乎闵叙了。
闵叙不会知道闻钰真的爱一个人是怎样,她会给出承诺,离婚的承诺,有时耳鬓厮磨时会说情话,会纵容他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同时会赐予他痕迹。
蒋则权完完全全给出了自己,他眼里,这当然就是恋爱,他完全屈服于她,什么都给,给出强烈的碰撞,给出赤裸裸的爱意,他恨不得献上心脏,每夜都捧出来一遍,给她欣赏。
邦尼兔某天被他顺走。
闻钰也没有要回来,蒋则权是在试探她,他得到的结论是,闻钰完全不在乎裴砚青了,她甚至都懒得保留他送的礼物。
于是他过几天就把那只兔子扔了,神不知鬼不觉,在后院放杂物的角落,那里有堆衰败的兰草。
邦尼兔脏兮兮的在花盆泥里,无人问津了。
第50章 皮囊
裴砚青的戒指圈口稍微大了点, 有时候会滑动,那样就遮不住无名指上的疤了,他送去改小, 再戴上。
他离婚后一直失眠, 裴砚青对睡觉这件事渐渐会恐惧, 因为他每次睁开眼都会觉得闻钰还在家里, 他会习惯性地喊她吃早饭,每次醒来他都要复习一遍失去的滋味, 他的手放在她卧室冰冷的门把手上, 意识到, 不会再有人回应他了。
有时候明明在流泪,但自己没有发觉,陈才给他递纸巾,他才回神。
闻钰的卧室, 他不敢进, 他非常小心地保留她的气息, 窗户也不打开, 唯一的一次是几十个小时都睡不着, 濒临崩溃了, 才很小心地趴到她的床上, 渴求但克制地去闻她留下的味道,想象她在拥抱自己,他睡得很好,做了个很好的梦。
梦里闻钰安静地坐在他怀里,他帮她吹头发, 像很久之前她从碎金回家的那天晚上,他发现那张房卡的晚上。
他的话本该被热风的噪音掩盖, 那句颤抖的“别离开我。”
但梦里没有,梦里的闻钰好的失真,她听到了,还主动亲了他,安抚的意味,亲吻之后她还捧着他的脸,“别哭了,我不会离开的。”
裴砚青哽咽着点头,他说,那就好,好就好。
但很快,下一秒他就意识到,闻钰已经走了,他们已经离婚了,他亲手把她放走的。
梦境被割裂开,他被割裂开。
裴砚青醒来,发现他弄湿了她的枕头,一大片水渍,慌乱地去擦,擦着擦着,他发现枕头上已经没有闻钰的气味了。
被他弄没了。
他把头死死埋进枕头里,什么都闻不到,只剩若有若无的阴潮,因为他没通风,没开窗帘,反而适得其反,让她的味道消失的更快。
裴砚青目送她离开的时候没有崩溃,很多个夜辗转反侧,也一直忍受了,尽管偶尔泪流,也是无声的。
但这个时候,他面对着一个发霉的枕头,他崩溃了。
他抱着那个枕头哭到浑身抽搐,头晕目眩,哭到失声了,喉咙里都是血腥味,可能有两个小时,他哭不出来了,闭着眼,揉了一下,觉得眼睛好痛,痛到像是失明的前奏。
绝对的黑暗里。
裴砚青精疲力尽,瘫在床上。
他想,他应该是和这些东西一起发霉了。
就算裴砚青再痛苦,他依旧没有要去找她,他知道闻钰不喜欢纠缠不清,于是他决定用“厌恶疗法”帮助自己戒断。
每次想到闻钰,就把自己无名指上的疤用小刀划开一个口,他的疤痕很快变得层层叠叠的,每次等到血凝固成血痂,他再把戒指戴上,像是贴个创可贴。
这方法很好,但对他没用。
等他习惯了那种痛感,他就开始放纵自己想她。
裴砚青甚至开始庆幸,因为仅仅只是划一刀,就能毫无心理负担的想她了。
这是他乐于付出的代价。
某次他看见闻钰院里的公众号发布了条新推文,是有关发掘饶山遗址的进程,他想点进去看,先熟练地给了自己添了道伤口。
他如愿在那堆现场照片里看到了闻钰,周围有很多人,她蹲在地上用尺子在测量,只露出了一小半侧脸。
裴砚青把那张图保存下来,然后点开相册,去截出只有她的那部分。
等放大了,他终于注意到闻钰身后还有个男人。
看不清脸,黑衬衫。
像是蒋则权。
裴砚青绝对不敢相信这是蒋则权,他觉得自己是魔怔了,闻钰答应过他的,她不会和蒋则权在一起。
他攥紧了拳,保持了冷静,叫陈才进来。
陈才完全没有想到裴砚青会问起蒋则权,他知道这两人关系不好,他就算是知道蒋则权的行程,他当然也不会主动跟裴砚青说。
“他好像……最近确实不在省内。”
裴砚青的冷静垮塌了一个角。
他起身站在落地窗边,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陈才了解他,他知道这是裴砚青生气的状态,他战战兢兢地看着他的背影,有点不敢呼吸。
“不在省内,那在哪?”
裴砚青转过身,走到他面前。
他现在就像一个即将爆发的死火山,但他还在克制,除了指尖在隐隐颤抖。
陈才犹豫了两秒,“……我前几天饭局上听到有个人提了一嘴,但没听清,好像是饶,饶城?”
“我不确定是不是这个音,可能我听错了也说不定。”
裴砚青盯着他,嗓子哑了:“你再说一遍,在哪?”
“饶城。”
尘埃落定。
那就是蒋则权。
裴砚青体内的血液倒流,彻底失控。
他反手狠狠给了陈才一巴掌,陈才被扇得差点跌倒,还没回过神,裴砚青粗暴地攥住他的衣领,红着眼睛怒吼:“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问你!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裴砚青完全在迁怒,他的责问没有合理性,陈才怎么会想到这种小事也要汇报?何况他是裴砚青的助理,跟蒋则权又没半毛钱关系。
陈才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耳膜嗡鸣,愣了半天,“裴总……”
裴砚青很快卸了力,向后退了两步,靠在办公桌边,有些颓废地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陈才只能看见他紧抿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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