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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年华(33)
作者:夏诺多吉 阅读记录
边策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从不在人前挂脸, 哪怕这一出荒诞可笑,几乎在他的雷点上蹦跶,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忍完全程。
可一旦忍完, 尽了众人的兴后,那便是他开始“清算”的时候了。
他早就觉着这几年这帮人玩儿的愈发过了, 好像不沾几个女明星,不牵涉几桩娱乐新闻, 就显不出他们的背景跟身价。
眼下他拿边骋开刀, 明抬暗贬,一句话里虽听不出难听的词儿, 却字字句句都是讽刺的刀。
热闹的场面就这样冷却。
边楚见气氛斗转直下,发消息给姜辞, 希望她能帮忙灭灭火。姜辞一问缘由,当场乐得不行,她实在难以想象曲高和寡的边先生面带微笑看女团跳舞的画面,她脑中只有一个字——扯。
太扯了。
也太尴尬了。
隔着几千公里,她都能感受到边先生内心的荒唐感。
她问边楚:你大哥真气着了?
边楚:真气着了,我二哥怕是连年都过不好了。
姜辞知道边策生气的点在哪里。她可不傻,这种时候她要是跳出来灭火,他指不定以为她在抖机灵。
这时候她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她跟边楚说,她跟边策没熟到这个份上,让边骋忍着点,回头躲着点儿边策,年过不好便过不好吧,总该长点教训,总之这事只能等边策自己消气。
边楚觉得也只能这样了。
边先生没了过生日的心情,姜辞准备了好几天的礼物也就不急着送出。她得感谢边楚的提醒,否则在这个当口把礼物送出,怕是效果欠佳。
那可是她费了好一番心思才想出来的生日贺礼,必得在最合适最浪漫的时候送到边先生手上,才算不辜负她耗费的脑细胞。
除夕这天,姜辞试探边策是否消气,发过去一张自己的自拍照。
边策隔了很久才回:做作。
她又发过去一张不那么做作的。
边策:难看。
她心里“嘿哟”一声,发过去一张扮丑的,心想这下看你怎么回。
边策仍是不按牌理出牌:比我家那只鹦鹉顺眼。
她又发过去一张诱惑的。
边策:我们家鹦鹉倒是来不了这个。
她发过去一张两人的合照,是她之前偷拍的。她是正脸,他是侧脸。
边策:你好看。
她发过去一张他的单人照,也是她偷拍的。
边策:还是你好看。
她发过去一张她十八岁时穿高中校服的证件照。
边策故意打趣:今儿拍的?
她发过去一张她p的他们俩的合照,照片上的她十七岁,他也十七岁,他们各自穿各自的校服,两张笑脸紧紧挨在一起。
边策:早恋了嘿。
姜辞被逗笑,发过去一段音频,是她录的她总结的边先生经典语录。
她模仿着他的语气、他的声调和他姿态里那副翩然或漫不经心,说着他这半年多对她说过的一些比较难忘的话语。
有教导、有规训、有调、有打趣,也有温柔和耐心。
最后她说:“生日快乐,我的良师益友。瞧瞧,我可是把你说过的重要的话都记在心里啦。生气的时候多想想我乖巧的样子,新的一年再多教我一点东西。爱你爱你。”
边策经不住这种“肉麻”,一会儿觉得这是她的恶作剧,暗示自己千万别吃她这一套,一会儿又觉得她这点小把戏像挠心挠肺的小猫爪子在他心坎上踩。过了好久,他才愿意承认自己有那么些动容。
他回了个“已阅,谢谢祝福”,发了句“新年快乐”,后来,补了一句“早点回来”。
姜辞有些失望:就这?真没劲。
边策能想象她打这几个字时的神情,笑着回她:我这会儿是真想你。
他怎么老是乱跳节奏?姜辞明明听得心口一紧,却要嘴硬:假得要命!
边策看见这四个字,更清楚自己为什么喜欢她了。她就像阴雨天气里的一块透明海绵,总能轻易吸干他心头那点湿漉漉的潮意,让他神清气爽。
好像只有她有这个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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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子淳比承诺的时间晚了一周,把那笔钱代还给了姜辞。手续是经由徐太太之手办的,过程很是顺利。
姜辞为那间餐厅和那栋小楼变卖感到惋惜,她私底下查了那儿的底细,那不仅是当年边策耗费心力亲自设计的,那个设计还荣获了那一年某个建筑设计的金奖。
餐厅整体设计呈“L”型,是梁子淳姓氏的缩写,暗示了边策当年对梁子淳刻骨铭心的情谊。
为何拖了一周,姜辞也托人打听了,说是因为手续不齐全拖慢了餐厅易主的进度。她不知道这个环节的问题究竟是出在梁子淳那儿,还是出在边策那儿,还没来得及细思,这边又得到了消息,说餐厅的买家变更过。也就是说,梁子淳一直谈的那位买家临时变了卦,现在接盘的另有其人。
她稍稍打听了下,对方将新买家的资料发了过来。要是资料上没有照片,她还看不出门道,可这份资料上偏偏附上了这位买家的一张照片。
她记性很好,一眼看出来,这个人她曾见过,那天边策带她去那间隐于闹市的餐厅吃午饭睡午觉,这个人亲自为她带过路。
这位新买家,是边策的人。
这就有意思了。从梁子淳婚礼,姜辞故意试探边策开始,边策每一个反应似乎都表明他心里已经放下了这段感情,可他暗地里买回餐厅这个举动实在令她琢磨不透。
她想不通,便不随便下结论,只把这件事暗暗藏进心里。但她忽然又想起另一桩事,立刻问索然《雪意》的买家是谁。
索然那儿有打款人的信息,查到后告知姜辞,说姓边。
一件蹊跷的事,本来身在迷雾里,可因另一件关联的事水落石出,这件蹊跷的事就会变得有迹可循。
如果边策的“无情人设”是建立在“痛失所爱”之上,那算不算是更符合人物逻辑呢?
姜辞心情有些复杂。
她没再往深了想,只是告诫自己,不管怎样,都别太“入戏”,她必须得保留敢随时抽离的清醒。
可她难免又想到他那句“到不了她要的程度”。起初她觉得这句话带着预判的意味,现在,她又品出一些必然性。
她真是讨厌这糟糕的宿命感,这是再深的玩心都稀释不掉的一种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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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景舟那边的效率很高,很快就让许穆阳吃到了“拳头”,让他在他父亲那儿遭到无情斥责。
失意的许穆阳丝毫沉不住气,疯狗一般地跑到孟景舟面前叫嚣,势要狠狠扳回这一城。孟景舟厌恶极了这人,故意把他这幅幼稚的小孩儿面孔描述给想看热闹的人听。传出的版本被人添油加醋,把许穆阳形容成一个气急败坏的loser。
边策无意间在孙之净那儿听了一耳朵,只觉得孟景舟这个人城府颇深,便问了一两句孟景舟的底细。他心思细腻,听得几个要紧信息后,回忆姜辞近日来的动向,难免心生猜忌。
这晚他给姜辞打电话,提到许穆阳最近触了霉头,问姜辞作何感想。
姜辞总是不好好回答正经问题,嬉皮笑脸地说:“你要是不提,我都忘了还有这号人物。”
她不想在边策面前流露出她对任何人的喜恶,好像一旦表露,她就落了俗似的。潜意识里,她在学习他高深莫测的样子。
边策没觉得她多高深,所以懒得浪费时间深究她的心理,直接问:“你认识孟景舟吗?”
“不认识。”姜辞几乎是下一秒就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