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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花有主(26)



一个敞开心怀的晚上,两个只有七分熟的男人伴着心系的女人,许平渥将事情源源本本的对韦巽说了,他心惊、心震,却也心疼不已。

他没开口问她孩子的事,她也没主动提,最后他终于捺不住心中的渴望,弯身将她扶起,轻柔的拥她入怀。

“我好累。”

“嗯。”细碎亲密的吻落在她的额上、唇上,他喟然一叹,“我知道。”

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想问她、想对她说,可是她累了!

无妨,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

神情轻凛着肃气,许平渥只在赖裕良上车时瞥了他一眼,然后再也没有望向他,双手稳稳的驾控方向盘,直朝路的尽头开去。

“怎么不开口说话?”问了大半天,赖裕良捺不住性子地开口质问。“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谈一谈?”

许平渥没有吭气。

“小许?”

几不可感的轻喟一声,许平渥仍旧是沉默以对。

“小许?”

“你想听什么?”终于,他回应赖裕良越来越紧张的询问。

“咦,怎么是我想听什么?不是你找我谈事情吗?”眉心深锁,他略带不安的咳了咳。“还有,我们要去哪里?”

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许平渥又陷入教他不安的沉默思索中。

“小许……”

这回,不待他半带愤慨的将话说完,许平渥的话就阴幽幽的说出口。

“小宥为什么会摔下楼?”

“赫!”

“为什么?”

“不……不……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是她自己不小心的。”因为心虚,赖裕良应得有点吞吞吐吐。

“是吗?”

“干么用那种口气说话?本来就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又不是我将她推下去的。”

“是吗?”

“不信就算了,拉倒!”臭着脸,赖裕良望向窗外,赌气不去看许平渥。

“真是这样?”他轻叹着,稍稍加重脚力踩着油门。

的确,这次他无法再相信裕良的辩解了。

如果小宥在摔下楼之前没有尖着嗓子、神情惊惶地喊他,他或许会相信裕良的话;但,偏他这么凑巧的听见她的呼叫,瞥见她骇怕的神情,更在她落地后随即看到裕良探出窗外的脸上满是慌张与惊恐……一加一或许不绝对等于二,但,也一定相距不远。

小宥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女人,纵使他开口询问,心地善良的她也绝不会将事情的真相给供出来;但,她昏迷的几天里,曾轻呓出对裕良的恐惧与憎厌,这其中必定大有文章。

于是他心中起了疑,第一次深入查了裕良的底细,这才彻底了悟自己究竟有多错爱他!

更惨的是,即使是探清裕良的劣根性,对他的爱却压根就无法回头了!

“我真的没对她怎么样?”照旧,赖裕良矢口否认自己干了什么坏事。“大概是她看到你回来了,才会不小心翻下窗台。”

“是吗?”

许平渥异于以往的祥和反应教赖裕良的心惶惶不安,眼看着车子早已远离台北市,这会儿正沿着临海的道路向前急驰,偷瞄他一眼,他又清清喉咙,小心翼翼地问:“小许,我们要去哪里?”

“去一个不会再有人打扰我们的地方。”

听他说得极为诡异,还有自上车后始终无波无涛的言行举止,当下,赖裕良头皮一个紧麻,下意识地紧扳着车门,惊骇地发现车门竟然被锁死了!他将身子一转,死瞪着面无表情瞧着前方的许平渥。

“小许,你究竟要载我去哪里?”

“一个好地方。”

“哪里?!”

这次,许平渥不但是好声好气的回应着他的急促质问,他甚至还侧过身,朝他笑得阴恻骇人。

“别紧张,无论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的!”

???

连着两天,许平渥都没有出现在医院里,孙心宥有点焦急,再一想到他那天的奇异举止,她的心更是慌了。

“韦巽,你说平渥他会不会……”

“别瞎猜,他不会有事的。”紧了紧交握的掌力,他轻柔地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坦白说,他对许平渥的行径完全没有把握,跟小宥抱持着同样的忧心忡忡,尤其那天离开时,他的语气透露一些容易让人引发不祥猜测的讯息。

可是,他希望许平渥不会做傻事,因为小宥会很伤心!

“可是已经两天都没看到他人影了。”轻咬着下唇,她开始扭着他的手指头。“通常再怎么忙,他也总会给我电话的。”这不像他的作为。

“他应该是有他的理由吧。”

“不管是什么理由,他明知道我会担心,却连通电话都没有,这真的不像是平渥会做的事……呃?!”

忽地,竖长的耳朵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她蓦然住口,满心期待的瞪着房门瞧,但当看见走进来的那两张神情凝重的陌生面孔……她的心一沉!

“有什么事?”站起身,韦巽挡在那两位警察身前。

“请问,你是孙心宥?”

当其中那位年纪较长的警察避开韦巽客气却带着把关意味的询问,直接开口向她求证时,她的心一凉,脸色顿白。

“我是。”

“许平渥是你先生?”

“平渥他出事了?!”

“我们从礁溪附近的海崖下拖起一辆车子,车子是登记在许平渥的名下,里头有两具尸体……”

他的话还没说完,孙心宥已然神情一僵,昏倒在韦巽的怀里。

???

一年后

韦巽始终没有开口跟孙心宥提出任何要求及计划,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在她身边伴着她,一天又一天。

一大早,孙心宥将几经波折才辛苦生下的儿子送到娘家,只说了句想静一静,就走了。

未到竹子湖的某条岔路,沿着弯延的山径进去没多远,一座不算雄伟的小塔耸立在稀疏的山林中;天光已露尽鱼白,静谧的幽林隐约萦绕着佛乐的轻韵,让远离尘嚣的清幽更添上一抹纯净的气息。

她在这儿待了一个上午。

看着许平渥的相片,面容苍白的她静默好久好久,突然,话匣子开了……叨念着她胖了快两公斤,儿子也长了一些肉,上个月还带着儿子去探望公公婆婆,他们的精神都还不错……

“少了你才发觉……耳根子清静不少!”喃声数落,悲伤的泪水不由得又滚落颊际。

少了他,也才发觉,她好想他!

虽然依旧是没有爱情的成份,但,她真的是好想念他,想念那段当她自私地截断与韦巽的牵系时,他的陪伴;无论他再怎么忙,也永远有时间当她的肩膀,听她诉说心中对韦巽的思念与后悔。

这辈子是早就认了命了,安心于当只上不了台面的丑小鸭,无怨无憎,潜心的看待永远也无法幻化成美丽天鹅的平凡生涯,但她何其有幸,这辈子竟能遇到两个待她如珍宝的男人!

“从今天开始,我要对韦巽重新揭开自己的心……”凝望着照片中那双带笑的黑瞳,她勾唇笑着,却哭得更凶,“我会将你放在心里想念,永远不忘。”

她知道他会赞成她这么做的!

红着眼眶,从阴暗的塔里慢慢的踱到阳光下,仿佛有条看不见的细线牵引着,她哀戚的眼怔怔的落向等待在一旁的男人。

韦巽?!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今天是他的忌日。”踩熄烟蒂,他轻笑着走向她。“我来接你回家。”

“你……什么时候来的?”

“才刚到。”

他说谎。孙心宥失血的唇畔细绽着笑,泪水却又不听话的涌下眼眶。他在说谎,因为她看到地上有十几根被踩扁的烟屁股。

“我没事,只是很想念平渥。”

眼底显露着心疼,他在她身前停住,不发一言地伸出手,掌心向她,她怔愣了几秒,不再退缩地将手伸进他的厚掌中。

那只缺了两指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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