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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海!”她有些慌,有些动怒了。“再打下去就死人了!”
“那最好,像这种败类死一个算一个!”揪起倒在地上的黄东升,他恨恨的又赏了他一拳。
鼻管淌着血,黄东升想拨开他的拳头,却徒劳无功,平时炫耀的帅劲在这个节骨眼上一点都派不上用场,反而在声声哀嚎中曝露了他无能又无用的窘境。张口,罗敏若想再喝住打到眼红的凌敬海,却出不了声,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男人张狂施暴,蓦然间,一股莫名的深沉感触像狂涛般汹涌漫上她的四肢百骸。
她傻着眼、不敢动、不敢喘气,连眼泪也忘了流。
她吓到了!
不是因为他怒极开启,而是眼看着情人因为她的委屈而选择以暴制暴,她不悦,她担忧,她紧张,却更有着她无法否认的嗜血快感像蚂蚁般啃嚼着她的情绪。
曾因暴力所苦的她憎厌所有的肢体暴行,如今她却在凌敬海疯狂挥动的拳舞中浑身颤悸,茫了神魂,眼里心里只想着再来一拳、再来一拳、再来一拳……
像是一种极具变态性的报复心态,潜意识里,她甚至希望借由凌敬海的暴行替她平抚那两年里所深埋的伤痛;她以为早已消弭无踪的痛苦回忆!
眼望着他们,脑海中飘着空茫的无措与紊乱,她抚住双臂,身躯哆嗦轻颤。
“小敏,你还不叫他住手?!”
黄东升的求救像重雷,狠狠的霹醒恍惚的她。
她顿然清醒。
“小敏,你看到没?”在地上乱爬乱闪,黄东升喊得快断了气。
“你给自己挑的就是这种会动手打人的暴力禽兽?!”
“你闭嘴!”
见凌敬海冷凛怒喝住他的求救,而且拳头又握了起来,黄东升疾抽着气,仓皇的闪到她身后,想攫住失神的她当挡箭牌,却因为凌敬海早已防备在先的将她推到墙角,他无奈,只能咬牙切齿的跳到壁橱里缩着。
“小敏,你他妈的在想什么?还不快阻止他?蠢蛋,像这种男人你还要?”
他只来得再撩拨这几句话,戾气盈心的凌敬海已经又逮到他,利落的赏了他两记右勾拳。
罗敏若不语,复杂的目光紧紧锁住仿佛与魔鬼幻化成同体的凌敬海。
这个男人是她所陌生的,既暴力又凶残,总是对她粲笑温柔的虎目如今阴鸷深冷地教人不敢直视,浑身充满了令人畏惧的磅礴气势,可是她竟不觉得恐惧与厌恶,甚至就在这一刻她更爱他了!
阿海,她的情人,向来不屑以暴制暴且努力漂白的大哥,这了她的眼泪与委屈,他坏了自己的原则,出手打人。
当紊乱纠缠的思绪完全厘清,她茫然微笑,眼泪却扑簌簌滑落。
“小敏,你真要看着我被他打死?!”
死?猛然一震,罗敏若完全回过神来,不假思索的扑上前,抱住凌敬海高举的右臂。
“你别再打他了。”
重拳还举在半空中,被她不怕死的飞身环抱、听她泣不成声的低喊,凌敬海僵住,狐疑且不掩阴幽神采的虎目狠瞪着她,再瞪向总算可以缩在角落喘气的黄东升。
“你舍不得他?”
悟到了他话中的含意,她悄颜一白,咬牙。
“你去死啦!”凛着气,她再也不朝他望一眼的扬长而去。
“小敏!”
带着愧疚的呼唤召不回情人的斜眼睨视,凌敬海再也无心逗留,却心有不甘,狠狠的飞腿朝黄东升的肚子再端一脚,他帅气的抖抖微皱的衣角,心慌意乱的追在她身后。
惨了,他说错话,气跑她了啦!
***
自黄东文死后,罗敏若第一次踏进黄家。
只是原以为会百感交集的情绪并没有浮现胸口,有的只是不再追忆的过往回忆;有的只是云淡风轻的释然。
一股作气谈完交易,然后走人,再怎么云淡风轻,黄东升那张脸仍然无法让她赏心悦目,而且阿海不知道她来这里,若让他知道,铁定又会臭黑了那张笑脸。
想到那天,他在扁黄东升时多威风八面呀,又是撒旦又是魔鬼,将黄东升吓得屈滚尿流,结果一追上气呼吁的她,又是一副乖孙子似的万般讨好……呵,这种男人她若错过,那就真应了小莉的数落了。
暴殄天物呀!
“你还敢来?”一见到她,黄东升就咬牙切齿坐下斜躺的身体。“不来岂不是害你白忙一场?”她不再带笑的杏眸泛着冷意。“你想怎样?”
今天她特意事先支开黄家两老,免得这小人又不要脸的硬拖老人家下海搅和。
“我不会放过他。”
“这我也清楚,所以我问你,你想怎样?”
“我告死他。”
这恐怕很难很难,她知道阿海并不怕麻烦,尤其是这类在他眼中根本不构成麻烦的小事,可是她不要他平白惹尘埃,尤其为了这种小人,不值得呀!
“你大概无法忍气吞声?”她问得自己都觉得好笑。
果不其然。
“不行,姓凌的敢动手伤人,他等着挨告好了。”他忽露好笑。“没想到他也需要女人替他擦屁股。”“他不是你!”
“你说什么?”
“这种小事没必要闹得两败俱伤,我来只是想问你,要怎样你才肯收手?”“我伤成这样还叫小事?”
“他已经手下留情了。”听他夸张的呻吟,她差点起身就走。“说出你的条件。”“爽快!”
“说呀。”“陪我一个晚上。”
果真是不要脸的恶狠小人!
罗敏若当场气结,死瞪了他几秒,却忽地笑开了睑。
“你只要一个晚上?”这么小胃口?真不像他的作为。
“只要一个晚上,我保证,你会头也不回的离开那猪罗,奔向我的怀里。”
恶心!“能换别的条件吗?”
“不能。”她的温言软语及甜笑令他恶向胆中生。“我一直对你很有兴趣,你应该知道。”
罗敏若但笑不语。
对这种挟怨勒索的小人,太顺从他,她就该死了,而且后患无穷;对于无辜被卷入这小人算计中的阿海,她内疚于心,却也清楚,如果她出卖自己以换取阿海的脱身无事,不但她会憎恨自己,恐怕阿海也不会感激她这么做。
说不定他会气到干脆将黄东升杀了,再毁尸灭迹。
“考虑得怎么样?”
***
“嗯……”
“很简单,我就只有这个条件,你不点头,那就只有法院见了。”他几乎是吃定她的得意口气。
视而不见的望着他青紫末褪的狂脸,罗敏若还在考虑。
啧,可恼的是黄东升不是敏感体质,不能用白千层的花粉去毁了他引以为傲的脸孔,他对夜香木的花香也免疫,而且现在也没时间冲出去院子弄些蚌兰的汁液洒地……
“如何?”见她蛾眉深锁,他得意的步步逼近。
“你真的不再提另一个条件?”
“绝不。”“那……好吧。
“好?”他闻言大喜。“你说真的?”
罗敏若点点头。“什么时候?”
“你说呢?”
“明天?还是今天晚上?”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见他色淫淫的望向楼上,她优雅的摇摇头。“不能在这栋房子里。”
“你怕我老哥的阴魂不散?”
“随你怎么想。”即使他恶意的提到黄东文,再也不能撼摇她的决定与好心情。“去换套衣服吧。”
“你这么急?”
“你不也是?”
没错,他哈了她好几年,等的不就是这么一天?!
迭声要她等一下,他顾不得浑身仍抽着剧痛,半哀半叹却雀跃不已的冲回楼上的房间去换下休闲服。罗敏若迅速自提袋中挑出一支封了口的小试管,里头装的是软枝黄蝉的汁液,她收集了有一段时间,原以为派不上用场,正打算扔掉了。她全了些汁液在桌上的那杯咖啡里,微忖数秒,拿出随身携带的棉花棒沾满汁液,小心翼翼的在杯沿涂上厚厚一层。喝下汁液,保他上吐下泻,而嘴唇沾上它,他就准备面对自己的香肠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