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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纱急急忙忙奔进一叶知秋楼的优雅楼坊,一口气爬上二楼,二楼临窗是她们的老位置。
今天是她们“兰花会”每半个月聚会一次的日子。
除了她之外,兰花会的成员尚有左丞相之女宋兮冽、右丞相之女皇甫初雅、开陵首富的千金白妆丞,以及“不榭草堂”的药庄小姐顾衣儿。
她们五人是在当今令狐皇后开办的女学堂“翠微府”结识的,一见如故,义结金兰,因此附庸风雅地将她们的聚会命名为兰花会,专门商讨如何铲除开陵城里的地痞流氓和奸商。
“总算来了。”优闲的啃着手中的酱油瓜子,顾衣儿调侃的声音在看到纱纱现身之后响起。“说真的,纱纱,直到刚刚为止,我们都相信是我们四个不约而同记错了日期。”
“别这么说!”搁下竹篮,纱纱急着解释,“其实是因为……”
“我知道。”顾衣儿挑挑眉道:“大弟早餐没吃饱,缠着你煎荷包蛋,二弟找不到裤子,你翻箱倒柜又是一番工夫。”“对!对!”纱纱如释重负,她们了解就好,她不必解释了,她的专长是家事,不是解释,对不擅言词的她来说,解释是件很痛苦的事。
皇甫初雅往嘴里丢进一颗白妆丞剥好的果仁,懒洋洋的看了纱纱一眼。
“啧,连找借口都不用心,两年来如出一辙、了无新意,纱纱,你要检讨检讨了。”
“是真的!大弟今天早上真的又没吃饱,二弟也真的又找不到他的裤子!”纱纱急得脸部红了。
“无巧不成书嘛,我们相信你。”顾衣儿皮笑肉不笑地说。
“无辜的扬龙、扬虎,又被你们的姐姐拿来用喽。”皇甫初雅伸了伸懒腰,还无可不可的打了个大哈欠。
“你们就别再为难她了,先让纱纱坐下来喝口茶、喘喘气吧。”宋兮冽似笑非笑地说。
“是呵,你们瞧她脸都脏了,肯定跑得很急。”白妆丞暂时把替皇甫初雅剥果仁的工作搁在一边,温温雅雅地拿出白手绢,细心地为纱纱抹净脸上的黑煤色。
“我脸弄脏了吗?”纱纱摸摸自己的脸颊,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嗟,你瞧,这么脏。”白妆丞把白手绢摊开来,上头乌蒙抹黑的一大片,现在应该称之为黑手绢比较合理。
“赫!”纱纱顿时跳开来。
天哪,她的脸是什么时候弄得这么脏的?
噢,她想起来了,一定是二弟趁她手忙脚乱替他穿裤子的时候,把他玩过煤炭的脏手往她脸上抹。
难怪那位俊翻天的贵气少主要走时连对她流连的望一望都没有,而她,她居然还那么近的地着人家一瞬也不瞬的呆看着,这张黑脸不把人家吓死才怪,亏他还一直维持着风度翩翩的笑容,真是好定力呀。
想到这里,纱纱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力的瘫软在桌上。
她的命运为什么那么乖违?初次心动的邂逅,却换来惊吓的结果,唉……
看到纱纱瞬间半死不活的样子,皇甫初雅挑挑眉,“怎么了?就算迟到自责也不必装死呀。”
“你们不懂……”纱纱声如蚊蜥,幽幽地说:“我刚刚在开陵河遇到……”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顾衣儿拿着她做的笔记,准备和她的姐妹淘好好痛批被她点上名册的恶棍,在这热闹的茶坊里,纱纱的声音太小了,她根本没听到。
纱纱只好把到口的话吞了回去,现在是开会时间,她还是少把这种风花雪月、无病呻吟的东西拿到格面上来讲,以免贻笑大方。
“等等,纱纱,你刚刚说你在开陵河遇到什么?”皇甫初雅耳尖的听到了,她向来对一些无关紧要、马马虎虎又可有可无的东西最感兴趣。
有人鼓励,纱纱又起死回生,她振作了一下,准备好好阐述她的“初恋”。“我说我遇到劣少……”
不幸地,她话还没说完又被截断。
“无聊。”皇甫初雅嗤了一声,懒洋洋的垂下眼皮。“遇到劣少有什么了不起?谁没遇过它呀。”
纱纱连忙说明,“不是啦,是遇到劣少,然后……”
“说到开陵城永远的恶棍,那非西门家的西门恶莫属,他平时仗势欺人,以整人为乐,被他欺压的老百姓敢怒不敢言,我认为,现在该是我们兰花会发挥正义感,反过来整整他的时候了。”顾衣儿双瞳明亮,神采奕奕,说得条理分明、铿锵有力。
宋兮冽啜了口清新香茗,微笑道:“西门恶恶名远播,是开陵城恶中之恶,坏得无与伦比,这我们都听过。”
“可是他坏归坏,也还没有欺负到我们,这样做好吗?”温文的白妆丞犹豫地说。
在她纯洁如白纸一般的世界里,还停留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八股境地。
“还没,但有可能。”顾衣儿双眸炯炯有神,侃侃而论,“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根本就是个以欺负人为乐的标准恶棍,妆丞,可能你爹开的银楼当铺早被他要胁过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纱纱又垂下了头,根本没人在听她讲话。
她也知道自己的声音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不像妆丞那么温柔婉约,也不像衣儿那么伶俐生动,更没有初雅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懒调子,还缺少兮冽的英明决断。
总之,除了在半个时辰之内可以煮好二十人份的大餐之外,她好像一无是处。
而她那一身被她爹调教出来的好武艺,不被她归纳于她的长处之内,她觉得那是她嫁人的“障碍”。
唉,她多想把心底那股怅然若失的感觉说出来给她的姐妹淘们听呀,可是和衣儿正在叙述的铲奸除恶大计比起来,她这种小眉小眼的小情小爱还是搁在心底好了。
别妄想当什么贵少主夫人了,还是继续在柳家武馆当她的大师姐兼煮饭婆比较适合她。
“没见过那么脏的姑娘家还敢出街的。”不多话的平戎一反常态,一路嘀咕直到“骏王府”。
“我倒觉得那位小姑娘很清秀讨喜,只是有点迷糊。”耿京脸上浮现若有似无的和煦笑意,说得中肯。
他与平戎两人一文一武,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已经数年,对彼此的脾性都很清楚,性子虽然南辕北辙,但服侍主人倒是合作无间,是他们主人相当倚重的左右手。
“总之是不成样子。”平戎还是坚持他的看法。
他生性洁癖,稍微肮脏之物都难逃他的法眼,每每杀敌后也立刻要将剑身抹得光亮洁净不可,绝不留一丝污渍。
南宫忍对他左右心腹的闲聊不置一词,他潇洒地翻下雪白的骏马,将缰绳交予一旁等候的侍卫。
拾阶梯而上,朱红大门前,四名带刀守卫恭敬地行礼:“小王爷!”
眼前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府第,蟠龙牌楼,金雕玉饰,气派非凡,红底金字的匾额书写着饱满有力的“骏王府”三字。
南宫忍进入府邸,老远就听到正厅传来热闹的喧哗声,他微微一笑,他娘酷爱热闹,因此府里几乎一年到头都在宴客。
“忍少主,你可回来了,二骏王妃看见爱儿十分高兴,连忙笑盈盈地介绍座上娇客,”你迎春表妹又特意来开陵城约娘赏春花了,娘留她在府里多住几天,要是有空的话,你可要替娘好好招待招待迎春哟。“
南宫忍微微一笑。
“开陵城的春花确实美不胜收,值得赏玩。”说完,他注视着莫迎春,勾勒起一抹温存笑意。“迎春表妹,这一向可好!”
“表哥……”莫迎春羞赧着一张脸,含情脉脉地望着南宫忍。
此次上京,她明为赏花,实为探望意中人。
南宫忍是她表兄,嫡亲姨母的儿子,就冲着近水楼台先得月这点,她的胜算就比别的官家小姐高。
“春儿也快十七了吧,还没有中意的婆家吗?要不要姨母帮你留意呀?开陵城里可是有许多俊杰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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