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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水星(21)
作者:两只陈橘 阅读记录
见他没有要继续接话的意思,高川柏犹豫了一下,又喊了一声:“槜啊,那个......”
他说话都快气若游丝,“你女朋友,来加我了......”
李槜点鼠标的手顿住,转过来盯着他:“谁?”
高川柏以为他没听清:“那个...你女朋友......”
李槜皱了下眉头,眼神锐利而平静:“我是问你,我女朋友谁?”
高川柏:“......”
新消息的提示音响起,高川柏顾不上惊诧,赶紧逃一样转回去看。
温迟迟:【笑脸GIF】
对面发过来的是一个系统自带的表情。
像其他大部分人一样,温迟迟留给高川柏的印象一贯就是那几个词:成绩好、不合群好在不清高、长得不错。
照往常来说,即使是一条明显客气的消息,他也能直接就回复过去。
但如果真的一样的话,他们可能连好友都不会加。
“嘶!”高川柏深吸一口气,转过去看他,不相信的说,“你俩真没谈恋爱?”
李槜干脆往椅背上一倒,转过来看着他,表情放松,问得一本正经:“高川柏你真有神经病啊?”
“去去去,我跟你扯正经的呢!”
见他真是认真的,李槜敛起了嘴角那点笑,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就这么盯着高川柏看。
被看得有些发毛,原本已经快心虚的高川柏想起什么,肯定地开口:“那就是你喜欢人家!不然那天你推我出来干嘛?”
那天所有人都以为高川柏是没站稳才出来的,但其实当时,是李槜在后面推了他一把,力度当然不大,不然也不会没人看见,但高川柏当时没设防,这才一下子就窜出来。
平静得不见丝毫波澜的高中生活,只要没有袖手旁观就能被当成证据。
想到这,高川柏底气更足:“你总不能是多管闲事吧?”
多管闲事?
李槜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他垂了垂眼神,没有立刻回答,像是在认真思考。
认真这个词,和网吧本来就是格格不入的。
无独有偶,如同高川柏笃定的那样,多管闲事这个词被用来形容李槜,也实在是非常、非常矛盾。
但是——
李槜掀起眼皮,目光重新明明白白地迎上去,就这么自然地点点头:“好像是吧。”
“是”字的语音拖得有些长,但确实是,完全没有犹豫的。
尽管这听起来就不是一个很褒义的词,尽管多管闲事的人好像曾经还不太想承认他们是认识的——但李槜还是这么认下了这个词。
这么久的同桌,不能说已经完全了解这个人,但高川柏对李槜的性格是熟悉的。
他对不感兴趣的事情绝对不会多看一眼,也不会多说一句话,或者,说了也是假话。
一般在这种时候,李槜的表情是游刃有余的,带着明明白白的戏谑,说实话,看起来有点装又有点野。
但在涉及“是或否”这样,类似需要下定义的场合,李槜但凡要是回答了,那就不会撒谎——
有些人是不需要撒谎的,因为不伪装就已经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所以高川柏其实是已经相信了的,但他还是颇为干巴巴又有些激动地说:“但你没动机啊哥!动机!像咱们逃大课间去买早点,周末泡网吧,你总得给我个让我心甘情愿推翻我下了的定义的动机吧!”
高川柏眼巴巴望着他,试图呕心沥血唤醒某人良知。
但视线尽头的人懒懒靠在椅背上,依旧抱着手臂,青色的经脉微鼓,显然又变回了没什么良心的状态。
“能有什么动机?”李槜对着他的电脑屏幕,扬了扬下巴,慢吞吞的反问,“那你说说呗,这么菜还拉着哥们打游戏,你什么动机?”
高川柏叹口气,不甘不愿地换了个词:“看不出,你还怪乐于助人的。”
耳机搭在脖子上,额头碎发被抓得有些乱,李槜眉眼漆黑。
动机个锤子。
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和“助人为乐”这词扯上关系的。
李槜重新把视线放回自己的电脑屏幕,右下角,并没有任何新的好友提示。
第15章 第十五条金鱼
“而我不再觉得失去是舍不得, 有时候只愿意听你唱完一首歌。”
——张悬《喜欢》
*
“生命是一棵充满希望的树。”
搜索引擎显示这句话来自米兰·昆德拉,介绍后面还有一本叫做《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的书。
夏天近在眼前,白昼拉长, 对应的, 早读时候的天空变得越来越明亮, 白光透过大片玻璃直射到课本上。
很厚的语文教辅, 大片晦涩的文字被各种颜色笔迹涂抹。在周围时大时小的读书声中,左边校服口袋里的巧克力沉甸到有些发烫。
目的是最容易被人曲解的,本意是真挚的文字,顺着网线穿过两个电脑屏幕,就理所当然地变成客套的感谢。
而糖果或者巧克力, 这样因为偶尔的低血糖, 被温迟迟随时放在书包小的那个夹层,会被王思琪随手拿去当早餐的东西, 如果递给高川柏就显得太过越界,甚至可能会被解读成轻微的暧昧。
因此,温迟迟原本只打算借着书桌和距离的掩护,动作幅度极小地,将巧克力推给作为同桌的李槜, 并且辅之那种度量好的、尽量若无其事的表情和语气,以此说出已经在心里反复修改演练过的,真挚却不显矫情的感谢。
至少绝对不会让他觉得是套近乎。
在这样看似能够自圆其说的目的驱使下,整个早读,她像一个即将要在全校师生面前撑起一台班级文艺汇演的表演者, 表面强装镇定, 实则内心波涛汹涌。
仿佛她要扮演的并不是背景中那棵最微不足道的树,而是聚光灯中央穿着廉价表演服的辛德瑞拉。
直到十二点越来越近, 书页上所谓透着美好的天光被白炽灯覆盖完全,天边的朝霞完全消散。
而李槜依旧没有出现。
急促的铃声充当时刻到来时候的提示音,让温迟迟的左耳鼓膜震动个不停,身侧空荡荡的座位嚣张直白地提醒她,你只是一棵背景板里的树——
树需要有弯弯绕绕的根来盘踞,但不需要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她垂着眼睫,沉默地从口袋里抽出那块巧克力撕开包装,像按部就班一样,放到嘴里吞没干净。
周一的早晨,万象更新却又明明白白的萎靡,勇气注定只能在温迟迟身上暂时发芽,远不到足以汹涌生长的地步。
算了。
消息也没什么不好的。
温迟迟这么劝诫自己。
她依然不知道那天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廖海乐不再和她呛过声,原本是同一组的值日活动也被他自己主动和人调换开,变成另一个温迟迟不那么熟悉的男生。
偶尔路上远远看到周锐衡,也真的只是远远看到。
这样的时候,她总是不可避免地想起李槜,要她用尽全部力气压制。
而在王思琪的活络或者是别的什么契机下,在成为前后桌已经快半个学期的时间点,她和高川柏居然不可思议的变得有些熟稔起来,并且在后者心安理得的数次和她借英语试卷后,终于偶然知道了,原来李槜这一个周都在北京。
“……说是有个数学竞赛,我也不太明白,不过听起来就特牛,李槜倒是不爱吹这些,要是我这样,非得大摆三天流水席,这都能去天安门了,我等凡人只配仰望啊……就是回来这一堆作业有得他受了。”高川柏飞速地勾选着ABCD,时而摇头,啧啧感叹。
他终于想起她,搭话一句,“你不知道这事儿吗?”
“没有哎。”温迟迟整理着一叠收得差不多的试卷,若无其事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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